再次見到紀雲開已經是五天後了。
周月明清早洗漱後,去向祖母請安。一出房門,就看到院子裡的槐樹下負手而立的白衣人。
大約是聽到了她這邊的動靜,他緩緩轉身,如同尋常人走路那般向她而來。曦光籠了他一身,他原本冷峻的眉眼多了些暖意。他挑眉,唇畔漾出若有若無的笑:“卿卿……”
他的“身形”仿若有實質一般,不再像數日前那般“稀薄”。
周月明看一眼身邊的青竹,輕聲吩咐:“青竹,你回去把我前幾天做的那個抹額找出來,我等會兒直接給祖母。”
青竹不疑有他,應一聲便轉身回房。
四下無人,周月明這才輕聲問紀雲開:“你現下是好了麼?”
“嗯。”紀雲開點頭,“本來也沒什麼大事。”
“我……”周月明略一沉吟,再次道謝,“那天的事謝謝你。”
“沒什麼。”紀雲開神情誠懇,“真的沒什麼。”
反正對他也沒什麼損害,歇一歇就好了。
周月明心說,他可以不在意,但她不能。因為被救的人是她,她無法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她彎了彎唇:“你這幾天去了哪裡?”她停頓了一下,換了個問法:“你平時都在哪兒?一直在靜心居嗎?”
她也是這幾日沒見到他才想起來的。她之前強調讓他不要總跟著自己。那麼不在她跟前時,他是飄在哪裡的?
紀雲開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隱約感覺到她對自己的態度好似柔和了許多。略一思忖,就知道是因為那日西山之事。他也未深想,隻回答說:“我聽說我以前住鬆濤居,我有時候會去那邊走一走。”
周月明“哦”了一聲,扯了扯嘴角,小聲道:“你的確住那裡。”想起先前他問她舊事,她含糊回答,她這會兒不免有些心虛:“你很早以前就住那兒了。”
說了這一句以後,她就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正思忖著如何打破尷尬,偏巧青竹握著抹額從房間出來:“姑娘,找到了。”
周月明鬆一口氣,臉上不自覺露出笑容。她衝紀雲開小聲道:“我先去祖母那邊。”就帶著青竹前往春暉堂去了。
這抹額本就是要送給祖母的,不過是這一會兒提前拿出來罷了。
劉氏收下抹額:“非年非節的,怎麼想起給這個?”
“孝敬祖母,還要特意挑節日麼?”周月明輕笑,“可惜我不會裁衣裳,不然給祖母做件衣裳。”
“說起衣裳,這都九月了,你們的冬衣備好了沒有?”劉氏問道。
周月明答道:“二嬸嬸已經讓人準備了。”安遠侯夫人早逝,府中內務多由二房的徐氏料理。近年來,周月明年紀漸長,也跟著徐氏學些管理家務。這些事,她還是知道的。
劉氏點了點頭,略過此事不提。
周月明則想到了即將到來的十月初一寒衣節,也該給已經離世的母親燒些冥衣了。她思緒轉的快,不知怎麼就又轉到了近一個月來一直一身白衣的紀雲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