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他救了她,按理她也該給他燒些冥衣。
再次見到紀雲開時,周月明正坐在陽光下看書。
午後陽光和煦,她持一卷書坐在院子裡。連紀雲開何時飄在她身邊的,也沒察覺。
她手裡的書是她從書房新翻出來的誌怪。她父親安遠侯素來不信鬼神之說,自然也不許子女們看這些邪書。周月明在書房翻了許久,也才翻出幾本來。
她原本想著會有讓人去投胎轉世的方法,但是翻了好久,沒見到怎麼轉世,反倒是女鬼和書生你儂我儂起來了。她還覺得有些奇怪:這鬼居然還能跟人肌膚相觸的?紀雲開好像不是這樣。
周月明看書一向快,一目十行而下。不一會兒就看到女鬼含羞自薦枕席,要做鬼妻,書生應允,兩人對月盟誓,結為夫婦。她再往後一翻,居然是簡陋的洞房花燭,沒有紅燭鴛鴦帳,但描寫得甚是香豔。
周月明一個閨中少女,何曾見過這些?看第一句時還不甚明白,後知後覺懂得後,當即吸了一口冷氣,臉頰卻不知不覺就變紅了,燙得驚人。手裡的書也在一瞬間變得灼熱,讓她坐立不安。
她心說,難怪爹不讓他們看閒書,這都什麼東西?她隨手將書合上,偶一抬頭,卻看見紀雲開就在她身側不遠處,不知已經待了多久。
“你什麼時候來的?”周月明心裡一咯噔,雙目圓睜。她立時站了起來,卷著書就要往袖子裡塞。
他是不是也看到了書裡的內容?
這事兒要傳出去,她也不必再見人了。周月明情急之下,一時竟忘了紀雲開已經離世,無法將此事說給旁人聽了。
紀雲開神情如常:“我剛到。”
不過他心裡並不像表麵這樣淡然。他過來有一會兒了,無意間瞟了一眼她手裡的書,那一眼掠到的內容教他臉紅耳熱。——如果他還有身體的話。
這是他有意識以來第一次慶幸自己沒有身體。見麵前的少女臉頰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烏黑透亮的眸裡寫滿了不安。紀雲開雖然仍覺得不自在,但到底是鎮定下來。他佯做不知,故意問道:“你是在看佛經嗎?”
“啊?”周月明心內正天人交戰,忽聽這麼一句,猶若天籟,她輕咳一聲,點一點頭,“是吧 。”她主動換了話題:“寒衣節快到了,你需要冥衣嗎?還是我讓人提前跟你燒?”她皺了皺眉:“燒了你能收到麼?”
“冥衣?”紀雲開雙眉輕皺,下意識拒絕,聲音冷硬,“不用。”
他知道自己不是人,是異類,但是他內心深處很排斥這一點,尤其是在她麵前。
“哦。”周月明微微一怔,垂眸,不再說話。她也沒有對紀雲開示好的經驗,被他一句話回絕後,也不知該說什麼了。
她重新坐下,遙望院中栽種的花。
她垂眸不語,紀雲開反倒懊惱起來,好不容易她對他態度柔和了,他自己倒像是在拿喬了。他輕咳了一聲,緩緩下沉,半截“身體”在土裡,與她視線平齊:“我的意思是,不用這麼麻煩。我母親燒了紙錢給我,我可一點都沒收到。你給我燒冥衣,肯定也到不了我手裡。”
周月明騰地站起,臉龐雪白:“你出來啊,彆這麼跟我說話。”
土裡一半,地上一半,很嚇人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麼麼噠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