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懷疑(1 / 2)

周月明和表姐一起往外走。

薛蓁蓁有意講道:“我聽說金光寺後麵有很多石碑, 都是名家所作,想來你應該有興趣……”

她話音未落, 就聽身後語聲朗朗:“請留步。”

說話間,紀雲開已經追上了她們。

周月明心頭一跳,下意識後退一步,偏過視線。然而不過是一瞬間, 她又覺得不妥。又不是怕了他, 躲什麼躲?

於是, 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凝視著他。

他正看著她, 眼睛裡蓄著笑,眼眸黑如墨玉。

周月明怔了一瞬, 莫名有些緊張。

薛蓁蓁瞧一眼表妹,又看一眼紀雲開, 率先開口問道:“何事?”

紀雲拱一拱手, 雙眸直直看向周月明:“我是來向卿卿道謝的……”

道謝?為什麼要道謝?周月明第一反應就是她與“白衣紀雲開”相處的那一段時日,她心裡一緊,心跳不自覺快了幾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她緩緩開口:“謝我什麼?”

紀雲開見她神情平靜,聽她語氣也不像是著惱,他心中歡喜, 唇角輕揚:“謝你對我母親的照顧。她一直想向你道謝。”

“……”周月明睫羽低垂, 心說, 原來是為這件事。雖是在意料之外, 卻也是在情理之中。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她竟隱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她穩了穩心神:“沒什麼,舉手之勞而已。”她停頓了一下,意有所指:“我也是受人之托。”

她和林氏原本沒什麼交情,第一次讓人幫忙請大夫,則是因為穿白衣的紀雲開請她幫忙。

他不記得麼?還是從沒發生過?

紀雲開一直留神觀察著她的神色,確實沒從她眸中發現諸如厭惡之類的情緒。他漆黑的眸子裡再度閃過驚異,臉上卻還是帶著笑。

他不清楚具體緣由,但是分明能感覺到,她不像從前那樣討厭他。

這個結論讓他欣喜。——其實方才母親提到她的照顧時,他就隱隱猜到她可能已經沒那麼討厭他了。此時隻不過是讓他更加確定了這一點而已。

他搖了搖頭,低聲道:“不是舉手之勞。”

於她可能隻是一句話的事情,但對他而言,意義非比尋常。

先時他曾祈禱讓她不要再討厭他,但此刻他並不滿足於此。他想要更多。

不過,她說什麼?受人之托?受誰所托?他這麼想著,也就問了出來:“不知是受誰所托?”

周月明眼裡的期待在一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失落與懊惱。她低聲道:“沒什麼。”她扯了扯嘴角:“我們還有點事,就先不奉陪了。”她扯一扯表姐,大步向前走去。

“卿……”紀雲開懊惱,卻不能上前攔她,唯恐惹惱了她,這一絲絲的和睦都不複存在。

他雙眉緊蹙,頗有些無可奈何。他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

薛蓁蓁被表妹拉著往前走,走出好遠後,才小聲道:“卿卿,你是生氣了嗎?哎呀,你不要生氣。反正他們也搬出去了,以後一年半載,未必能見到一回。你討厭他,大不了以後不搭理就是了……”

周月明停下腳步,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跟表姐講自己這會兒的心情,有點心酸,有點失落,又有些煩悶。

“我沒有生氣。”周月明歎一口氣,也沒有很討厭他了。

隻是,她不清楚究竟該怎麼麵對他,所以選擇了躲開的方式。

她們在石碑前觀摩時,周月明仍有點心不在焉,她回想著紀雲開來找她道謝時的場景,他眸中蓄著笑意,有那麼一瞬間,讓她以為他仍是一身白衣,飄在他跟前。

但是她知道這是不一樣的,如果一樣,那他自己就會知道,她最初是受他所托,才會幫忙照顧他母親。

—— ——

林氏等了一會兒,才看見兒子回來,好奇地問:“你方才做什麼去了?”

為什麼看著並不是很開心?

紀雲開按了按眉心:“沒什麼,隻是找人說幾句話。”

方才發生的事情,一點一點在他腦海裡浮現,他甚至開始懷疑,她那會兒的態度軟和,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們母子回到家中,得知已有客人等候多時,不是彆人,而是好友沈業。

沈業這幾天不在京中,得知了紀雲開的事情,剛一回京,就直接來見他了。

看見活生生的紀雲開,沈業伸出拳頭在紀雲開胸前不輕不重錘了兩下:“你果然沒死,我還以為你真的……”

兩人並肩奮戰多年,感情深厚。

沈業說到一半,就紅了眼圈。

紀雲開心中也頗多感慨,在沈業肩膀輕輕拍了拍:“你還說呢,連我屍體都沒見到,就敢上報朝廷,說我沒了,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呢。”他笑笑:“算了,不提這些,喝酒。”

沈業來了精神:“喝酒就喝酒,論喝酒你能喝得過我?”

沈小將軍號稱千杯不醉,據說五歲時,就曾偷喝過父親藏在地窖裡的酒。今日故人重逢,他心情甚佳,更是把佳釀當做清水來喝。

喝的多了,就不免話多起來。

“……我當時帶著人找了好久,隻找到了你衣裳的碎屑,和你用的兵器,我也不願意相信的……”

沈業又飲了一杯酒,思緒轉的甚快:“對了,我定親了,你知不知道?說起來跟你還有點淵源,是安遠侯的外甥女……”

“恭喜。”紀雲開喝的少,此時還保持著清醒,他衝沈業舉了舉酒杯。

“對了,我想起來一件事。”沈業的神色忽然嚴肅起來,他眯著眼睛看著紀雲開,在其疑惑的目光裡,慢悠悠道,“你有一本劄記,我交給了她。”

“劄記?哪一本?”紀雲開霍地站起,瞬間清醒,“你交給了誰?卿卿?!”

沈業點了點頭,有那麼一點點心虛:“是啊。就是那一本。”

他當時沒彆的想法,隻想著好兄弟已經不在人世了,不想讓他的一腔情意不為她知。所以他拜托了遠房表妹薛蓁蓁,通過他的關係,見了周姑娘一麵,將紀雲開留下的劄記親手交給了她。

——縱然她不能回報他同樣的感情,也該知道雲開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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