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替好兄弟不值。
紀雲開額角突突直跳,他緩緩坐了下來:“你為什麼要……”
“我不是想著讓她知道你的心思嘛,反正那時候你人都沒了,也不在意什麼麵子不麵子的。”沈業覷著好友的神色,繼續說道,“當然,你也不要太緊張了,或許她根本就沒看。她當時很不情願的……”
“沈業。”紀雲開忽的打斷了好友的話,他異常冷靜,“我來問你,你把劄記交給她時,是在什麼地方?”
“怎麼了?是在……”
不等沈業說完,紀雲開就問:“是金光寺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沈業訝然,他神色古怪,“哦,是周姑娘告訴你了?她是不是把劄記還給你了?哎呀,我就說嘛,周姑娘多半不想……”
紀雲開搖了搖頭:“不是,她沒有跟我提這些。”
事實上,他這次從邊關回來,他們前前後後才說了不超五句話。
“那你怎麼知道的?”沈業瞪眼。
臉色微沉,似暗夜籠著淡淡輕霧,聲音也像是罩了一層薄霧一般,淺淺淡淡的:“我好像,做了一個夢……”
彆的他或許不知道,但是沈業提起親自把劄記交給她,他眼前不受控製地就浮現出了那樣的畫麵。
耳畔仿佛是沈業的聲音:“他對你一往情深,縱然你不能回應,也該珍視。”
而她則低聲回道:“你不要胡說……”
她匆忙地、不情願地從沈業手裡抽走了手劄。
……
清晰、明了,仿若親身經曆一般。
一個疑念在他腦海深處冉冉浮現,逐漸清晰,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然而他再凝神細想,卻都又想不起來了。
沈業不清楚緣由,隻接了一句:“哦,那你做夢還挺厲害的,夢的跟真的一樣。”
紀雲開不說話,而是在想:會不會那不是夢,本來就是真的?如果是巧合,那也太巧了吧?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事情發生時,他人還在雁鳴山昏迷不醒,又怎會出現在隔著千山萬水的京城?
紀雲開按了按眉心,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大約是白天去了金光寺,晚間,紀雲開竟夢到了金光寺。
不同的是,夢中,他是在金光寺外。
在這個夢裡,他穿了一身白衣裳,飄在半空中。
他是個旁觀者。
一個神態風流的少年公子攔住了她的去路,出言調笑。
而身穿白衣的他,不過是抬手間,那少年公子便摔倒在地。
周圍人哈哈大笑,但他們好像都看不見他。
……
紀雲開心中一凜,猛地驚醒過來。
月色微涼。
紀雲開望著頭頂的床帳出神,久久沒有入睡。
夢裡的他不認識那個少年公子,但他醒來後卻很快想到了那人的名字:謝錦城。
那是謝太傅的孫子,和他有過數麵之緣。
他心想,不妨從這謝錦城入手,好好查一查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心裡隱約有種預感,真相可能比他以為的更離奇一些。
他開始期待了。
剛安排了此事沒多久,桑桑就找上門來。她做男裝打扮,一見了他就問:“小紀,那天你說我在李家,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來找你,你說話作不作數?”
紀雲開皺了皺眉:“你想做什麼?”
“你先彆問,你隻管說作不作數!”
紀雲開隻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好吧。”桑桑自己先認輸了,“我爹要我學好多東西,這些我都能忍,可是,他居然要讓我嫁人!”
紀雲開神色淡淡:“為人父母,有這樣的想法,很正常。”
“所以,小紀,你幫幫我。”桑桑眼珠子骨碌碌直轉,麵上卻是可憐兮兮的。
“你想要我怎麼幫。”紀雲開素知這個小姑娘鬼主意極多。
“我也不用你做太多。”桑桑齜牙一笑,“你幫我送一封信就行。”她眼睛彎成了月牙狀,“對,就是送給吳正業。我在李家,沒什麼自己人,一舉一動,都被小老頭管束著,可是你不一樣啊。對我來說很難的事情,對你而言,肯定容易得很,那句話怎麼說呢?就是伸伸手指頭的事兒……”
她急急忙忙說了一通,末了又道:“我也不會讓你白幫我是不是?我會給你好處的。”
紀雲開哭笑不得:“你能給我什麼好處?”
桑桑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慢吞吞道:“那能給的好處可多了。比如說,我堂姐的小姑子的未來小姑子,姓周,住在東大街,小名就叫卿卿……”
紀雲開瞳孔倏地收緊:“李姑娘,不要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