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柳昇突然間打開了車門,長腿一邁徑直下了保姆車,緊接著他走到了少年的邊上站住不動。
原本唐淩還在糾結怎麼把被蒜頭搞砸的那個樂高給恢複成原樣,正愁眉不展的時候,他那狹小的視野裡驀然出現了一雙黑色皮鞋。
在太陽底下顯得鋥光瓦亮。
唐淩:“?”
他順著來人筆直的黑色西裝褲往上看去,隻見對方正低頭饒有興味地打量著自己,眼底劃過了一絲好奇。
“你在做什麼。”
隨即那人突然開口了,嗓音如同大提琴一般低沉,隱隱帶著一絲高高在上的優雅。
少年“唰”的一下起了身,他跺了跺因蹲太久而有些酸痛的腳,然後試探性地指著散落一地的樂高積木小聲問:“這是你的嗎?”
男人忍不住挑了一下眉,“不是我的還能是誰的?這裡可是我的休息專區,你就算是新來的,也不能對自己的工作一點要求也沒有吧。”
聽了他的話後,唐淩一頭霧水。
“啊?”
柳昇見眼前這個少年一副完全弄不清狀態的模樣,於是便忍不住扶額。
長得倒是挺可愛的,怎麼就聽不懂人話呢?他嚴重懷疑這個新助理是不是哪個工作人員在背地裡安插進來的親戚,不然為什麼連點最基本的工作能力都沒有。
還一來就闖禍。
不過看他年紀還小,柳昇便也不追究他的失職了。
麵對著散落滿地的樂高積木他並沒有興師問罪,隻是隨意地掃了一眼站在自己麵前的少年,忽然發現對方手中正抱著一個金屬製的保溫杯。
於是便理所當然地伸手去拿,然後一邊打開杯蓋,一邊斜睨著唐淩說。
“這是公司專門讓你給我帶的養生湯麼?你告訴他們以後就不用這麼費心了,我身體還行,這次電影拍攝的工作量在我的承受範圍之內,完全扛得住。”
唐淩的懷中驀地一空。
下一秒,他那費儘千辛萬苦熬製許久的補藥就來到了男人的手中。
他有點懵。
緊接著,對方非常自然地仰頭喝了起來。
少年瞪圓了眼睛,下意識地伸手試圖阻止,緊接著他忍不住喊出了聲,“哎?你彆喝——”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柳昇猛灌了一口之後,原本還氣定神閒的他突然臉色大變,好似脆弱的味蕾遭遇了一番重拳出擊,表情瞬間變得便秘了起來,甚至戴上了痛苦麵具。
“噗——”
男人忍不住將口中的補藥噴了出來,然後持續不停地咳嗽著,那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倘若被他粉絲或者工作人員瞧見了,一定會感到大驚失色。
自家優雅矜持的影帝不是一直都很遊刃有餘的嗎?居然還會有這麼失態的時候!
緊接著,柳昇一臉痛苦地把保溫杯放在小方桌上,隨手拿起已經喝了半瓶的礦泉水,猛灌了好幾口,這才勉強褪去嘴巴裡那股如噩夢般的味道。
“你……”等他緩過來之後試圖發出聲音,結果卻好似被毒啞了一般帶著莫名的氣虛感。
那腔調就跟太監似的。
柳昇:“……”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咳咳咳——”
等感覺有點恢複正常了,這才一臉狐疑地看著眼前的少年說:“你是不是偷偷下了毒?”
柳昇剛剛瞅了一眼那保溫杯裡的“養生湯”,發現就跟沼澤地裡的泥巴一樣,黑糊糊的,而且還散發著一股若有似無的焦苦味。
要不是他剛才沒注意直接喝了,光是聞到那奇怪的味兒,肯定會在心裡敲響警鐘。
少說也得掂量一下。
聽到對方的質疑之後,少年開始有點兒生氣了,他臉頰微鼓,這明明是自己熬製了整整一個半小時的補品,結果被眼前這個不識好歹的家夥偷喝了不說居然還倒打一把!
“這是給白以涪的。”唐淩沒好氣道。
誰知柳昇卻劍眉微揚,沉思了片刻,語氣中不無遺憾地說:“那我算是幫他擋了一劫?”
唐淩:“……”
不帶這麼損人的。
於是他徹底被惹惱了,小脾氣一上來,便毫不客氣地衝著對方翻了一個白眼,緊接著伸手就要去拿放在小方桌上的保溫杯。
可誰知卻被一隻骨骼分明的大手給飛快地奪去了,唐淩愣了愣,隨後往那個方向望去。
隻見柳昇慢條斯理地轉緊了保溫杯的蓋子,一雙帶點褐色的眼眸看著他,“哦對了,你不是我的新助理嗎?”
“跟白以涪又有什麼關係。”
“???”
唐淩露出了一個黑人問號臉,並且頗為無語地回道:“誰是你助理啊,你以為你誰?”
“嗬嗬。”
緊接著,他便猛地撲向了眼前的男人,伸手去搶被對方給“挾持”的保溫杯,有點兒不高興地喊。
“還我!”
可男人卻像是在故意逗他玩似的,利用自己的身高優勢讓唐淩怎麼也摸不著,氣得直跳腳。
柳昇眼睛微眯地看著麵前那個氣鼓鼓的少年,心中不禁覺得有點意思。
那副炸毛的樣子……
還挺可愛。
而此時此刻,蒜頭見自家媽媽被“欺負”了,於是便一整隻鳥都膨脹了起來,看起來很憤怒,隨即它氣勢洶洶地去找那個男人算賬。
“蒜頭!”唐淩不無感動地喊道。
這鳥兒子果然沒白養,關鍵時刻還是懂得護主的。
然而下一秒,男人有些玩味地瞥了它一眼,看似平淡,但是卻隱約透出了一絲不好惹的信息。
鸚鵡瞬間就刹住了車,緊接著在空中來了個緊急漂移,落到了唐淩的肩膀上。
在確認自己安全了以後,蒜頭便隔著一定的距離用它那大嗓門衝著男人“嘎嘎嘎”叫喚個不停。
神氣十足。
給人一種狐假虎威的強烈即視感。
唐淩:“……”
你這個懦夫鳥,我要你有何用!
看到少年恨鐵不成鋼地瞪著自家不成器的鳥兒子,柳昇忍不住笑出了聲,這倆真是……
太好玩了。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高興過了,畢竟身為一個出身優渥且年少成名的新晉影帝,大家基本上都是比較敬重自己的,難免會有些拘束。
可眼前這個少年卻給他帶來了一絲鮮活感,雖然他們也僅僅隻是剛見麵而已。
嬉笑怒罵間還有點小脾氣,那活潑可愛的樣子挺討喜,就像一隻驕縱恣意的小貓。
它衝著你撓了一下,非但不會因此而生氣惱怒,反而弄得心癢癢,想要……
故意逗著玩。
於是柳昇就這麼乾了。
結果卻讓唐淩更加“無能狂怒”,便鼓足了勁地蹦噠了好幾下去夠那個被他給舉到天上去的保溫杯。
毫無例外失敗了。
柳昇哈哈大笑,少年見狀忍不住氣結:“喂……你看起來年紀也不小了,總該成年了吧,為什麼還這麼幼稚?能不能把東西還給我啊!”
男人挑了一下眉,露出了一個迷人的笑容,但在唐淩眼裡卻像是在故意挑釁,“不知為何……”
“我感覺你挺好玩的。”
唐淩:“……?”
傷害值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好聽的聲音驀地響起。
“你們在乾嘛?”
唐淩和柳昇循聲望去,隻見一個清冷少年正站在不遠處目光沉沉地看著這邊。
此時的他穿著一身染了點血跡的白襯衫,由於背著刺眼的陽光,額角的碎發遮掩了雙眸,顯得表情有些晦暗難懂。
在一刹那,明明整個人都是如雪山一般清冷出塵的,純淨得讓人下意識地卸下了防備心理,可卻透著一絲若有似無的陰鬱和危險。
給人感覺冷冷的。
當柳昇看到這一幕後,忍不住微微皺眉,緊接著在眉宇間浮現出了疑惑。
他……還沒出戲?
隨即,一道如小孩般高亢嘹亮的聲音驀地響起,而離得最近的唐淩耳朵都快要被喊聾了。
“爸爸——”
蒜頭徑直向那個清冷少年飛撲了過去,然後落在了右肩親昵地用鳥頭蹭了蹭對方的頭發。
看起來很是諂媚。
白以涪一臉平靜地摸了摸蒜頭的羽翼,輕輕地“嗯”了一下算作是應答。
而柳昇則是敏銳地抓住了華點。
感到有些訝異,“爸爸?”
緊接著他一臉狐疑地看著唐淩,十分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你是白以涪的對象?”
“哦,我明白了。”
“這隻鳥該不會是你們愛的結晶吧。”
隨即,柳昇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啊?”少年卡殼了一下,連忙擺手否決並且澄清道,“不是的,我們是純潔的友誼。”
“蒜頭它瞎喊的,你彆信。”
柳昇若有所思。
下一秒,白以涪便徑直走到了唐淩的麵前,順手幫其捋了一下稍顯淩亂的劉海,柔聲道:“你怎麼突然來了,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
少年眨了眨眼睛,老實回答:“我本來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的,還特意熬製了補藥呢,結果……”
“全被他給搞砸了!”
唐淩越想越生氣,於是便指著不遠處的始作俑者十分委屈地跟白以涪告狀。
清冷少年順著他的的手指望去,隻見男人將手中那個保溫杯遞給了自己,然後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我已經幫你試毒了,不用謝。”
而且還差點因此去掉半條命。
這補藥也太毒了。
唐淩麵露不解,並且還帶點不快地撇嘴,“……有這麼誇張嗎?”
而白以涪卻抱著那個隱隱還散發著可怕氣味的保溫杯沉默不語,他非常能夠理解柳昇那句話的內涵。
畢竟在這之前,早已深有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