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夢30(1 / 2)

大國師?!

大國師班師趕赴漠北?

打的還是為救臨平王莫竟衡的名義?!

這瞬間不知道有多少人風中淩亂。

先是魔宗雙護法刺殺謝星緯, 再是臨平王一語道破暗閣閣主宮奕身份, 又是“屍王”麻奉在宮奕一劍之下現明正身, 還是藍衣公子被爆竟然是臨平王莫竟衡, 這也夠複雜了吧, 然後知道,大國師要來了!

短短數息之間,心臟一驚一乍得已經快叫人徹底虛脫了。

且不說為什麼臨平王會在絕命渡, 也不論為什麼在絕命渡被魔宗陣封的前提下臨平王竟然知道這個消息, 就大國師帶著大軍前來漠北一點便非常不合理啊!

一切都發生得很突然,突然地滿魔宗都往漠北跑,突然地傳出魔宗前教主祝東流死在藏金嶺的風聲, 突然地絕命渡就被魔宗大陣給封閉了——就算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越是糟糕的消息就傳得很快, 但要眾人相信大國師早就知道這一點, 或者乾脆是主導了這次事件,那也是不可能的。

魔宗何等狡猾陰險, 且久居西北, 大國師要真伸那麼長的手,能把整個魔宗都帶進坑裡, 這番算計絕不可能小, 也斷不會藏到現在還沒被發現!

要知道現在漠北可以說是魔宗的地盤了, 魔宗兩大教派死死守著這塊地域,為此不惜陣封絕命渡來阻絕外來者橫插一腳,可以想象, 任何勢力如果想要插手漠北都會遭到魔宗的瘋狂打擊,就算來的是顯國大軍也是一樣。

畢竟吊在眼前的是祝東流的遺藏,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意味著魔宗的存續與未來,莫說什麼艱難險阻,魔宗哪怕是拚著根基受損都非護住這份遺藏不可。

那麼大國師究竟是來做什麼的?

臨平王滿天下浪也沒見大顯皇室有什麼異議,怎的就這一回特殊?

也不像是因為他遇到了性命危險什麼的,畢竟行走江湖,多得是危險,在生死關頭徘徊過絕對不止一次,大國師也沒理由對莫竟衡另眼相看。

現如今顯國的朝政都把持在大國師手中,當今聖上已經老朽,早退居二線閉殿不出,如傀儡一般,有跟沒有一個樣,底下皇子又沒有能成氣候的,多是唯唯諾諾,大國師說的什麼就是什麼,也不為大國師看中。

隻能說最大的可能是,就算絕命渡被陣封,臨平王也有與外界溝通的手段,而他身在魔宗陣中的消息為皇室所知,大國師又實在看魔宗不順眼,想趁此機會除掉這個毒瘤,便將臨平王扯成大旗借題發揮——借著這次魔宗齊聚漠北的時機,試圖將魔宗一網打儘!

大國師對於魔宗詬病已久是全武林都知道的事實。

若非天極道行事低調據守醉星海多年不出,玄火教的封門峽作惡多端卻恰恰易守難攻,且兩大境域都在顯國西北邊疆,離得遠又與眾西域小國關係極為密切——大國師早八百年就把魔宗一窩端了。

就算這樣,按照江湖上流傳的小道消息,當年魔宗分裂大概也有大國師幾分手筆,這些年來天極道跟玄火教勢同水火,每有幾分緩和便生出什麼事端,也有大國師暗中的設計。

現下大國師絲毫不顧及影響直奔漠北而來,且又打著的是營救臨平王的旗號,可以說是再師出有名不過,畢竟是為大顯皇子,借此大旗底下做什麼都有道理。

不說臨平王現在遭受著“屍王”麻奉的威脅,就說魔宗敢解開萬象森羅幻魔陣嗎?

既然不敢,那麼大國師帶兵壓境就是理所應當的事!

無論如何絕命渡也算得上是大顯的國土,而大國師意誌所向就是顯國的軍隊劍鋒所指,在顯國,大國師就是神,他想要做的事沒人攔得住,他既看魔宗不順眼……

懷抱著對於魔宗的幸災樂禍,不少人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多年來大國師無上的權位與強硬的手段,已經鑄造了顯國朝野上下對其沒理由的信任與尊崇,因此聽到臨平王的話語之後,所有的人心中都隻有魔宗這次要滅門的感受,畢竟大國師絕對信奉斬草除根的真理,多年來他在魔宗中安插的臥底不少,他若真下定決心要動手,內外發力,要達成這個目的並不難。

既然大國師要來……

魔宗難逃一死,那麼麻奉……

“屍王”麻奉當年毀了顯國一座大城,造成的慘烈後果不可估量,這種彌天的仇恨並不會因時間的消逝而淡褪,就算他逃亡封門峽十五年,在大國師的心裡濃墨重彩的那一筆也依然如初,哪怕這次幸運能逃脫唐門之手未死在絕命渡,大國師也絕對不會放過他!

莫竟衡打的主意就是如此。

既然麻奉總要是死,無論是死在唐門手裡,還是死在大國師手裡,都是必死無疑,那為什麼這會兒就要鬨個天翻地覆呢?

一旦打起來,這架勢,至少絕命渡是保不住了,到時候他的死活就不能保證;一個不慎,蠱毒傳出絕命渡,不但漠北要遭,顯國也難幸存——倒不如偃旗息鼓,坐等大國師來廢了麻奉。

麻奉大約也不想這時候拚命,蓄力能逃大國師那一劫才是重點,誰都不知道大國師什麼時候會到,如果他要逃,那也應該趁早。

若唐門不出手,他大概率也默默退走吧……?

這樣不就皆大歡喜了麼!

然而屬於唐千葉的應對隻有輕聲一笑:“那又如何?”

連莫竟衡都是一愣,顯然沒想到自己把大國師這尊大山搬出來,唐千葉也未有絲毫猶豫。

而後她又是輕輕一歎,猶如歎春花秋月般的風雅:“多少年無人敢冒犯於我,現下敢如此威脅我的人,倒是接二連三冒出來了啊。”

不管聽者是如何心中一寒,卻見唐千葉依然是笑著的,她注視前方的眼神依然是溫和的、柔軟的,就像凝望著清風明月亦或是彆的什麼美好的事物,她身上也不帶絲毫惡意,似乎看著彆人死也是一種如同彆人找到好歸宿的欣慰。

隨即,這樣一個美人如是說道:“既然大國師為你而來,那麼,隻要保你不死不就夠了?”

大國師素來隻問結果,不管過程。

反正到時候隻要交上一個活的臨平王,中間翻了天都成。

“殿下啊,連自身都難保,談何顧得上彆人?”她咬字徐緩,又是輕輕一歎,眼角微翹,“生死由命,本是天理,又為何非要乾涉彆人的天理呢?”

這才是威脅吧!

這才是狠話吧!

麵對這輕描淡寫不著一絲痕跡的威脅,彆說莫竟衡了,連暗閣閣主、馬幫幫主等大人物都是通身一寒。

莫怪全江湖忌憚唐門大小姐唐千葉,這個女人實在是可怕得過分。

暗閣做的是殺手生意,本就乾的收割生命的活,殺人不少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對生命無敬畏之心,從某種角度來說,正因為將殺人奉為謀生的職業,所以他們更懂得恪守規矩,不越雷池一步。

馬幫常混跡西域,馬洪濤的幫派有彆於那些打家劫舍攔殺過路的馬匪,隻不過因為他姓馬,於是將幫派取名為馬幫,實際上馬幫做的生意多為鏢客,護送商隊來往西域與顯國,常來往西域的商人大多富可敵國,打劫者也多窮凶險惡之徒,可以說馬幫也是在血腥中浸泡塑造而成的。

可是他們從未見過有這樣一個女人,會如此自然地視生命如無物!

這滿場的人,除了唐門弟子與謝星緯、莫竟衡,其餘在唐千葉眼裡,大概都已經是死人了。

當日見著醫聖與倆童子的時候,他們便已經震驚過一遭,現下瞧著唐千葉,便猛然覺得,江湖所言未必不是真話,唐千葉本性,果然涼薄至極。

莫竟衡再看向謝星緯時,倒真不知道該說是羨慕還是同情了。

畢竟是為這樣一個女人所癡戀著啊!

事已至此,但他還想再掙紮一下:“大小姐——不知唐門與‘屍王’究竟有什麼恩怨?何至如此!”

“這便不是臨平王需要知道的事了。”唐千葉慢慢道。

她沒有等待對方再開口,隻是抬起手輕輕地拍了一拍:“既然諸位不願離開,那妾身就默認諸位定要參與這一遭了,自此,各安天命吧——畢竟,叫麻奉多活在這世上一息,妾身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那雙優柔惑人的眼瞳仍是笑著的,但是眼底慢慢地湧現出濃重到極點的惡意,墨黑的、扭曲的,分明輕描淡寫,卻滿刻骨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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