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頭再來, 哪裡是隨口說說那樣簡單的。伊娃用了整整十四年的時間,發現種子, 並將種子滋養成茂盛的小橡樹。橡樹空間泯滅,相當於擊潰了伊娃的神魂, 一條命去了九成半。何時能從植物人狀態蘇醒過來,何時能恢複神智都未可知,更彆提重新長出橡樹這種史詩級彆的工程了。
克裡斯一麵要照顧妹妹, 一麵反複回味著阿爾勒覆滅的全過程。知道反複琢磨這件事等同於自虐,但克裡斯做不到不思量它。血色的紅光會在不經意間鑽進腦子裡去,帶著他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逃避也好,懦夫也罷。克裡斯覺得, 自己還沒有足夠的勇氣,麵對血淋淋的場景。不想、不念、活下去, 已經消耗掉了他所有的勇氣與意誌力。
克裡斯不知多少次,檢查妹妹的呼吸,每次都像是一番生死的考驗。心臟跳得太快, 耳朵裡出現鳴響。安德魯叔叔的保證,隻能讓克裡斯每日徘徊在期待之中, 隻有伊娃醒過來, 才能拯救繃緊到極致的神經。
克裡斯勉強打起精神來到廚房,準備填飽肚子。看見安德魯正站在一堆食材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克裡斯來了。有什麼想吃的, 儘管說, 千萬彆和叔叔客氣。”
克裡斯低頭挑選食材:“安德魯叔叔想吃什麼?為叔叔準備幾個下酒菜可好?”安德魯看向情緒低落的克裡斯:“有些事, 旁人的勸慰是沒有用的,還是要靠自己走出去。你隻要記住,你不是一個人就好了。叔叔雖然不能安慰你什麼,但是有疑惑,隨時可以來找叔叔。”
這件事,在克裡斯反複思量很久了,是心中僅存的希望,想問,又不敢問出口。是安德魯給他了勇氣:“我母親,她不是阿爾勒人,出事的時候,也應該沒在阿爾勒。我母親她,還有活下去的希望嗎?”
安德魯有些不忍心直視克裡斯的眼睛,錯開克裡斯灼人的目光:“你母親雖沒生在阿爾勒,但她和阿爾勒的牽絆實在太深了!烙印比你想象中的頑固,克裡斯。”
克裡斯拚命穩住自己,告訴自己,預料之中的答案。你要麵對現實,你還有妹妹要照顧,你還有恩人要報答,你還有仇人,你還要查明真相,你隻能往前走,絕不允許回頭!
克裡斯強迫自己理智回籠:“阿爾勒的護城大陣和魔獸森林外的屏障,是一體的,它們的設立者,是一位德魯伊。而叔叔,認識這位德魯伊。”
那並不是一段愉快、光彩的過去。就算時間一直在溜走,安德魯也做不到完全坦然的麵對那段過往。“德魯伊禁陣,又稱德魯伊禁咒。是德魯伊一族,最高深的陣法。我的確認識禁陣的設立者,但是他已經不在了,也沒預料到,阿爾勒會有今時今日的結局。克裡斯,他已經付出了代價,你不要恨他。”
克裡斯沒聽明白:“德魯伊已經消失很久了,在禁陣設立之前。”安德魯勾嘴角一笑:“傳聞的苦,你還沒吃夠嗎?德魯伊一族,真正消逝於天地間的時間,是千年以前。”
這個消息太過慘烈,阿爾勒雖然消逝,可蠻人王國還在。克裡斯根本不敢想象,強大的德魯伊一族怎麼會滅族?“和德魯伊禁陣有關,和他的設立者有關?”安德魯默認。
好半天,安德魯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世間法陣,再精妙,也是需要能量支撐的。能量這個東西,同樣最經不起時間的推敲,隻要供需不上,法陣就會出現破綻,麵臨報廢的危險。簡而言之,是死的東西,變不了。德魯伊禁陣則不同,它是活的。不能說它是有思想的,那樣太可怕的。它有一套自我維護的係統,一旦禁陣出現問題,就會啟動這個維護係統,變成你看到的摸樣,瘋狂的吸收可吸收的一切能量。”
沒等克裡斯問,安德裡接著說:“禁陣之所以是禁陣,是因為設立它要付出很大的代價。需要獻祭者與祭品。獻祭者提供能量,創立大陣。祭品,為禁陣提供能量,維持它的正常運轉。一般情況下,隻要壽命將儘的蠻人,將力量提供給禁陣,就可以維持它的正常運轉。不定時的開啟,需要另外注入新的能量。這也是你們阿爾勒城防營存在的原因。”
克裡斯周身發寒,被冷氣凝固:“如果沒有這次意外,有人想破壞禁陣。這個東西就會一直在阿爾勒上空了?”安德魯否定道:“不會,等到一定時候,它會自動消失。不需要任何代價,你們靈魂上的烙印也會隨之消失。”
克裡斯不明白:“為什麼選中我們阿爾勒?為什麼選中我們蠻人?”安德魯解釋說:“蠻人是天生的戰士。不止體格強健,靈魂的承載能力也很強,能承受得住禁陣賦予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