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一時陷入安靜,鬱寧耳旁隻有自己的呼吸聲,他默默屏住呼吸。
“彆裝睡。”秦睢朝他屁股上輕輕踹了一腳,“朕殺了人,你就不好奇麼?”
鬱寧“……”
他是好奇,可他更愛惜小命。
“唔……陛下,臣妾剛剛不小心睡著了,是有什麼事嗎?”鬱寧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試圖避開剛才的話題。
那頭的秦睢卻是因為他拙劣的演技而直接笑出了聲。
鬱寧“……”
也沒有這麼好笑吧。
秦睢笑夠了,又突然沉默下來。
腦海中的回憶一幕幕閃過,彼時的饑餓感至今早已消失,他們卻還當自己是以前那個軟弱無依的孩子。
秦睢隻覺得可笑。
父皇都死了這麼多年,還以為他會在意昔年的恥辱麼
他隻是討厭被人利用。
秦睢回神,眸光仍帶著一絲冷意。
察覺到身旁的秦睢長久的沉默,鬱寧試探著又翻了個身。
“……再不睡今晚就彆睡了”
鬱寧連忙閉上眼“是。”
“彆想了。”秦睢哼笑一聲,似是猜出鬱寧為什麼睡不著,隻道“你那笨腦子想也想不明白,乖乖呆著就行。”
鬱寧能屈能伸“臣妾隻是擔心陛下。”
“擔心朕?”秦睢覺得好笑“你不恨朕把你強娶進宮麼?”
鬱寧“……”
你這一個個送命題要我怎麼答?
鬱寧保守回答“臣妾隻是有些驚訝……”
“驚訝什麼?”秦睢問他“驚訝朕喜歡男人,還是驚訝朕居然喜歡你?”
鬱寧“……”
秦睢“不會吧,你不會真覺得朕喜歡你吧?”
鬱寧“……”他才沒有!
“你怎麼不說話”秦睢又輕輕踹了腳他的屁股。
又踹!
鬱寧扯了扯唇角“臣妾在想陛下的腳疼不疼。”
秦睢“放心,再踹你個十腳八腳沒問題。”
鬱寧氣的暗自磨牙“那陛下可真是辛苦了。”
甘泉宮內風平浪靜,宮外卻是人人自危。
文廷留下來處理後續事務,直到此時,秦睢才讓他將鬱寧那兩本賬本公布出來。
“康揚欺上瞞下,斂財無數,陛下震怒正是為此。”文廷冷眼看著下方神色各異的宮人們,揚聲道“若再發現中飽私囊者,殺。”
這一場變故第二天就傳到宮外,出乎意料地,眾臣這次竟還十分讚同秦睢的做法。
尤其是三公,竟還破天荒地誇了秦睢,“國之蛀蟲,死有餘辜,陛下英明。”
不知怎的,這事竟又傳到民間去,百姓紛紛叫好。
而秦睢這個暴君,第一次有了正麵的口碑,以至於茶館酒樓裡這兩天都是他懲治貪官的段子評書。
然而不過兩天,民間風向又變了。
不知從哪傳出的流言,說那貪墨的太監是太後娘娘的人。說太後麵上整日吃齋念佛,內裡卻奢靡成性,就連那長樂宮裡的樹,都是美玉雕成的。
傳言傳回宮裡,最後自然落到宣太後耳朵裡。
“都是你那弟弟做的好事!”
宣太後一把將最愛的珊瑚紅玉寶釧砸在康擇額頭上,“腦子蠢笨不自知,平白惹出這許多事壞了哀家清譽!還斂什麼屍?早點被野狗分食了好!”
“娘娘……康揚他也為您做了許多事……”康擇額角流血,跪拜俯首,一動未動。
“要不是你,你以為內務府的位置能輪到他頭上?”
宣太後麵色微冷,想起秦睢,冷笑一聲,“皇帝可真是好算盤啊,殺了哀家的人,立刻派人頂上。害的哀家做事都不方便了。”
康擇眼中閃過殺意“娘娘,那咱們要不要……”
“輕舉妄動!”宣太後蔑了他一眼“你還嫌哀家的嫌疑不夠大嗎?”
康擇深深俯首“是。”
“什麼也彆做。”宣太後紅唇微勾,鳳眸森寒“哀家倒是要看看他能翻出什麼浪。”
鬱寧第二天才知道康揚死了。
想起身為禍因的那盆花,他吩咐人把花房管事叫來。
鬱寧問他“上次怎麼不是你親自來?”
陛下吩咐的事,花房卻不認真對待,隻派了副管事來,仔細想想確實透著詭異。
況且這花送到他這裡,究竟是害秦睢,還是在害他?
鬱寧覺得他還是得把事情弄明白。
花房管事咽了口唾沫“老奴那時被內務府的人叫去了。”
鬱寧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