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曾瑞祥見林康平突然跪在自己麵前,忙要把他攙扶起來,誰知林康平執意不肯,曾瑞祥問道:“孩子,這如何使得,你為何行如此大禮?”
“曾家叔叔,請您聽我說,原本這話我今日不打算說的,想過兩年子晴姑娘大些再說。隻是才剛聽到您說要給子晴找一戶人家定親,我這才著急了。我很喜歡子晴姑娘,幾年前就喜歡了,為了她,我才答應了我們少爺,我用五年時間幫他打理京城的生意,五年後少爺放我自由,我已經做了兩年多了,本想等積累一些銀兩再托人來說親,可您今日一說,我也顧不得許多了,再等下去,子晴姑娘就是彆人的了,求叔叔成全。”
“可是,你是奴籍啊,我怎麼可能讓我女兒嫁給一個奴才?休得再提此事,要不是看在你一向還規矩的份上,我立刻攆了你出去。我看,以後你也不必來找我女兒了。”曾瑞祥有些惱怒。
“叔叔,您先彆急,我已經在兩年前脫了奴籍,不信,下次我來把我戶籍拿給你看。要不,我怎麼可能開口?我就算再喜歡子晴姑娘,我也不能害了她。這兩年我用我的月例銀子從這裡買些茶葉繡品到粵城賣給西洋人,如今我手裡也有一百多兩的銀子,雖然不多,但我相信,再做三年,我一定可以買些地,蓋棟房子,給她想要的生活。為了子晴,我一直在努力掙錢,真的。請您相信我,我會對她好的。”
曾瑞祥聽了後麵的幾句話,站起來急問道:“難不成是我的女兒答應了你什麼?或是你們瞞著我們私定了終身?”
“叔叔想哪裡去了?子晴並不是那種不自重的姑娘,再者,她一個小女娃子,隻怕還沒有開竅呢,這隻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我守著她長大,好幾年了,說起來,她還是我的恩人呢。原本我以為我們少爺喜歡她,我隻能在旁邊默默地看著她,關心她就足夠了。可我們少爺並不能給子晴姑娘一個好的身份,而叔叔家也不想讓子晴去攀那份富貴,隻想給子晴姑娘找一個對她好的人,我怕我今天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再說出口了,這才鬥膽向叔叔敞開了心扉,求叔叔念在我對子晴姑娘一片癡心的份上,成全了我。”
曾瑞祥聽了沉吟一會,問道:“你念過書嗎?家裡有些何人?還有來往嗎?”
原來林康平老家在京城外的一個小村子裡,自小體弱多病,家裡擔心養不活,又不願把銀錢浪費在他身上,五歲那年賣到文家,一直跟在文三的身邊。家中排行老三,最初,母親還會每月來看看他,順便把月錢拿走。幾年後,他跟著少爺來到安州,才和家裡斷了聯係,托人打聽過,說他們的日子寬鬆些了。自己脫籍後也回去看過一次,可是家裡人一聽他不再做少爺的長隨,以為沒什麼油水了,很是冷淡,他一氣之下就離開了。
“那你成親後打算如何?”
“我想在附近買一片荒地,也像您似的蓋一個大院子,種些果樹,買一些水田。然後每年跑一趟粵城送貨,掙了銀子買幾個鋪子租出去,我知道子晴想過簡單悠閒的日子。”
停了一下,林康平又接著說:“至於我父母,這些年不在一起,他們也都習慣了,我會帶子晴回去看望他們的。”
“胡說,哪有人不要自己爹娘的?即便你爹娘當年不得已把你賣了,那也是因為生活所迫,你怎可心存恨意?從此不認爹娘,我怎麼能相信你會晴兒好,我怎麼放心把晴兒交給一個連自己親身父母都不要人?既如此,你走吧,我還是那句話,以後不要再來我家找我女兒了。”
“叔叔先彆惱,我家的情況有些特殊,原本我不想說這些的,畢竟他們也養育了我幾年。叔叔既然疑心,我少不得交代清楚了。其實,我並不是他們親生的,我親生父母早就不在人世了,我娘因為生我而難產,撒手歸去,我爹傷心之下一病不起,不到半年就支撐不住了,臨終前把我托付給他大哥,囑咐他們一定把我撫養長大。因先天不足,我身子較弱,三天兩頭的鬨病,我大娘終究還是把我賣了。我也是脫籍後回村子裡去看望他們才知道這一切的,我大娘知道我脫了奴籍,怕我回家分他們的家產田地,說了實話。我這才知曉了自己的身世,我如今也不怨他們了,窮人家哪有多餘的銀子養一個病人,何況還是彆人家的病人。他們也總得為自己的孩子打算。我到文家後,陪著少爺學武,身子才慢慢好了。對了,我也跟著少爺念過幾年的書,一般的讀寫沒問題。”
林康平交代的很詳細,不得不說,曾瑞祥有些動心了,雖說這孩子的自身的條件差一些,但好在人口簡單,畢竟做過大戶人家少爺的貼身長隨,也算見過些世麵,手裡也有些銀兩,養家是不成問題。再則,養父母畢竟不等同於親身父母,又是那樣的情況,就是真的不回老家定居,彆人也挑不出什麼錯來。
“你真的想好了,將來就在此地定居?”曾瑞祥問道。
“這個絕對不成問題,我大爺大娘也不希望我回老家去,除非我將來能衣錦還鄉。我們這些做過奴才的,脫籍後戶籍可以落在主家的地盤,我的戶籍就落在了安州府。”
“這樣吧,你先起來吧。我一時不能定下來,這麼大的事情,我們還要商量商量。過些日子再答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