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口(1 / 2)

我輕輕地嘗一口 畫盞眠 15367 字 7個月前

窗外天色黑浸, 陶思眠關了燈, 昏暗的飯廳內, 飯菜擺了一桌,中間放著個小巧的翻糖蛋糕,幾星燭光搖曳在上。

陶思眠放在身側的手握了握, 輕聲道:“你暑假生日我記得,想說生日快樂但沒說,爺爺說生日快樂不能在生日之後說不好,會折福,”陶思眠頓了頓,“那就天天快樂。”

陶思眠望著黎嘉洲,那幾星燭光好像在他眼裡。

黎嘉洲望著陶思眠,然後, 在她眸中的亮色裡看到了自己。

他能為了抱她一下胡說八道自己的生日,她也能在他胡說八道的一天裡, 認真給他點一個蛋糕。

這個瞬間,黎嘉洲好像忽然明白了起誓的含義, 無論貧窮和富貴,無論健康或疾病。

黎嘉洲沒說話, 陶思眠等他。

良久。

黎嘉洲笑了:“可以許願嗎?”

陶思眠很有底線:“不可以。”

黎嘉洲:“陶思眠, 我是獅子座。”

陶思眠呼氣, 吸氣, 心跳亂得好像忘了怎麼呼吸:“所以呢?”

黎嘉洲狀似無意:“獅子座很寵女朋友。”

陶思眠:“許意菱說寵女朋友的是天蠍。”

黎嘉洲眼神專注地看著她, 唇邊笑意溫柔。

他想去牽陶思眠:“這個不重要, ”低緩較真地說,“如果女朋友是你的話……”

陶思眠驀地按住黎嘉洲的手:“你彆說了,我隻是想給你一個禮物,現在緊張得要命……”

陶思眠眼睫垂著,羽翼般撲閃撲朔。

黎嘉洲視線略過她的眉,她的眼,落在她唇間。

她好像永遠不知道男生的自製力有多差,他不算個善良的人,可還是放過了她。

“那你得一直握著我的手吃飯。”黎嘉洲語氣分外無辜。

陶思眠胸口一窒:“黎嘉洲你彆得寸進尺!”

黎嘉洲故意癟嘴:“我剛剛差點被你趕出家門超可憐,我戒糖好一段時間,看到蛋糕想說點什麼還被你打斷,陶思眠,”黎嘉洲道,“現在是社會主義社會,人民當家做主,你不能這麼……”

陶思眠服了他,深呼吸:“好。”

黎嘉洲睨著她,臉上藏不住的笑。

兩個人都很執拗,一個說得出,一個便做得出,當真是牽著手在吃飯。

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呢?

陶思眠手本來偏涼,被他握著,掌心好像潤濕了一層薄汗。

她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紋路,他也可以觸碰到她細膩的皮膚。

他偶爾會收著五指捏她一下,陶思眠怕麻煩,不想節外生枝,也便裝作不知道,可她越是不知道,黎嘉洲越是膽大妄為捏住不放。

好幾次陶思眠低喝“黎嘉洲”,黎嘉洲給她夾菜,神情格外無害:“怎麼了?”

黎嘉洲長了張生動而美好的臉,陶思眠想生氣,生不出來,耳根子紅紅燙燙的。

黎嘉洲偶爾直勾勾盯著她,她就像學齡前兒童一樣,不會咀嚼,喝湯的聲音都很小。

她額前的碎發垂下來,正要抬手拂,黎嘉洲先她一步探手幫她勾至耳後,手指順著她耳廓的形狀微微停留:“不用分開。”

陶思眠渾身熱熱的,好像躥了道氣流,快炸掉。

兩個人磨磨蹭蹭地吃頓晚飯吃了兩小時。

飯後,陶思眠把碗放進洗碗機:“我本來以為我永遠不會碰這個東西,結果你做了一周早飯,我現在用得超熟練。”

黎嘉洲倚在門旁,懶眼含笑:“小朋友很厲害。”

陶思眠合上洗碗機箱門,平靜地回身,跳起來,重重踩他一腳。

黎嘉洲配合地“哇哇哇”:“好痛。”

陶思眠趕緊下去:“我很重嗎?”

黎嘉洲笑著把小姑娘摟到懷裡:“不重,很輕,輕飄飄的,比羽毛還輕。”

陶思眠不信:“什麼鬼話——”

陶思眠話還沒說完,黎嘉洲倏地將她打橫抱起,陶思眠“啊”地輕喚下意識勾住他脖子,黎嘉洲蹬蹬蹬一口氣將她抱上二樓,將她以逼仄的姿態錮在沙發上,但不敢看她。

黎嘉洲調整呼吸。

陶思眠細軟的喉嚨滾了又滾:“你是不是有病……”

黎嘉洲:“實踐出真知。”

陶思眠聽他呼吸由重變輕,偏頭輕輕笑了一下。

陶思眠窩在沙發上,一直等他休息好了,才開口:“我們以後好好的吧,有什麼你直接問我,我有什麼也會直接問你,彆作妖。”

黎嘉洲:“好。”

陶思眠:“爺爺說鄰居相處不好會很難過。”

黎嘉洲:“好。”

陶思眠:“嗯。”

黎嘉洲想到什麼:“那我需要什麼時候去交電費嗎?”

“看你有空,”陶思眠善良,“隻要你不打擾我就好。”

黎嘉洲彆過頭:“好。”

陶思眠朝他伸出小指。

黎嘉洲一邊說著“你幼不幼稚”,一邊還是勾了上去。

勾罷,黎嘉洲率先起身回房:“晚安。”

陶思眠:“雖然不睡,還是晚安。”

那堵牆還是隔在兩人中間。

陶思眠知道的是,剛剛黎嘉洲抱自己上樓後,有些反常。

陶思眠不知道的是,黎嘉洲強撐淡定回房之後,幾乎是連滾帶爬去了洗手間,衣服脫得慢而胡亂,冷水兜頭澆下,隻是抱一抱就一身火氣沒地方發,水撲在他臉上。黎嘉洲喘息很重,他反複告訴自己不要這麼禽獸,耐心一點,再耐心一點,可回想當時的觸感,她小指無意撓過自己脖頸那一下,黎嘉洲幾乎後背發麻,他修整的五指微扣在牆上,冷水順著背溝淌進腰窩,指節在起伏的鼻息裡折得明晰發白……

他在做什麼啊?

他應該不忙了吧。

叫他不打擾他就真的不打擾啊。

陶思眠早早洗了澡,在床上翻來覆去,她思前想後,最後點開和黎嘉洲的對話框,發了語音。

——忘了給你說,我發現北門外麵有家新開的牛肉湯超好喝,明早你可以不用做早飯,點他家外賣。

——如果我們都起來了可以過去喝。

——但我下周課很多,應該很忙,這周末我就想休息一下。

——那我們明早再看吧。

……

陶思眠是躺在床上說的,尾音沙啞延長,裹著她自己可能都不曾察覺的勾引。

黎嘉洲聽著隻覺得很煩,煩得有點想收拾她。

——如果你像成年人一樣睡不著的話,那我可以過來和你一起做點成年人做的事。

陶思眠隔著屏幕都能想象出黎嘉洲懶散低徊的笑眼,尤其末了還有半截輕挑的笑音,聽得陶思眠循環好幾次但不敢回複,眨巴著眼睛默默裹緊了自己的小被子。

大抵察覺到自己態度略凶,黎嘉洲軟了口氣。

——乖,早睡,晚安。

好像還是很凶,他又補了個愛心的表情。

貨真價實的表情愛心。

陶思眠用手指戳了戳,嘟囔:“他好土啊。”

她掖了掖被角,臉上卻是藏不住的笑意。

————

很多學校秋天都有運動會,陶思眠前兩年連開幕式都沒去過,沒想到大三了,反而因為肩上扛著個校刊,頻頻和其他社團開運動會前的采訪安排討論會。

傅闊林研究室就在行政樓旁邊,偶爾黎嘉洲會等陶思眠一起走,偶爾陶思眠先結束會議就去等黎嘉洲。

不少熟識的同學看到兩人在學校並排趕螞蟻會“嘖嘖”兩聲。

陶思眠清清嗓子,黎嘉洲解釋:“住得近。”

大家笑而不語。

回到家後,仍舊是一起吃飯,黎嘉洲做,陶思眠把碗塞進洗碗機。

黎嘉洲時不時捏捏她的臉,時不時撓撓她的腰,陶思眠覺得自己不矯情,有大局觀,為了和平,她選擇忍耐,偶爾忍無可忍一兩聲嗬斥都帶著嬌氣。

兩人好像還和以前一樣,好像又有很多東西,在不知不覺間有了變化。

比如教授在課堂上講個笑話,陶思眠很自然地分享給黎嘉洲。

比如前麵有個同學穿了件浮誇的熒光綠衣服,陶思眠告誡黎嘉洲下次他再惹她她就買給他讓他穿出去示眾。

黎嘉洲回複說:我喜歡灰色,185的碼。

陶思眠:???

黎嘉洲:重點難道不是你要給我買衣服嗎?

陶思眠憤然按滅手機屏幕。

下課後,很多人找陶思眠借筆記,陶思眠淡道:“我待會兒傳到群裡。”

大家千恩萬謝。

王瀟在教室另一邊哼個輕音:“被傅闊林團隊踢出去的人拽什麼拽啊。”

另一個同學小聲說:“好像是陶思眠自己退出的。”

王瀟聳肩,另一個同學收了聲音。

陶思眠搬出寢室後,原寢室隻剩王瀟和裴欣怡,照理說她們的感情會好起來,但每次有共同的課,裴欣怡還是喜歡坐陶思眠身邊,下課和陶思眠走。

王瀟和同伴從右邊出教室門,裴欣怡和陶思眠從左邊走。

裴欣怡說:“王瀟好像進了周識理團隊,每天回寢室都是周教授這樣,周教授那樣,不過我就奇怪了,”裴欣怡沒想通,“周識理上學期亂打分被舉報,暑假和傅教授抄襲鬨得轟轟烈烈,結果打亂分就出個通報批評,抄襲的事忽然就沒了風聲。”

“很多事情背後牽扯著很多利益關係,”陶思眠沒多說,“你暑假去玩得怎麼樣?”

說話間,兩人到了校門口的簡餐店。

陶思眠和裴欣怡快速點了常吃的幾個菜,裴欣怡把菜單還給服務員,“玩還好,就是看人,不過遇到一件很長見識的事。”

裴欣怡左右看看,見沒人,依然壓低聲音對陶思眠道:“你還記得聶珊珊嗎,就舞蹈團那個,懷孕了要墮胎男朋友不管,她分手,墮完之後又複合,我們上次還碰到過她和她男朋友。”

陶思眠遞了個疑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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