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1 / 2)

多虧光明聖子的及時支援,在這場亡靈動亂之中,帝都學院的傷亡率出奇的低。

然而學院的老師趕往現場,卻仍發現三名男孩無聲地躺在樹蔭底下,永遠停止了呼吸。

“在抵禦亡靈族的侵襲時,伊薩克·班吉克斯、查理·迪倫以及漢森·布朗雖拚儘全力,但不敵邪惡的對手,當學生會趕到事發之處,慘劇已然發生。這是我的失職,我必將永遠銘記這洗不去的罪過。”

艾伯特向校長做了這樣的陳述。

他用他沾染過鮮血的手撫上心頭,語氣沉重、悲哀:“願他們純淨的靈魂在到往父主的神殿以後,能獲得永久的平靜與安寧。”

班吉克斯子爵、迪倫男爵與布朗男爵夫婦乘著馬車連夜趕來,在帝國學院校長與學生會長艾伯特的麵前,木訥地取走兒子的遺體。

校長歎了口氣,把他們的失常歸結為哀傷過度。

卻不知三家早已被黑暗公會的術士種下攝魂咒,成為一群行屍走肉。

在切爾特的府邸裡,希德睜開了眼睛。

他的目光被恐懼吞沒。

希德又夢見了黑暗神殿神使在他膝蓋上刻下詛咒的那一晚。

黑暗的咒符正侵蝕神經,暗點遮住了他的視野。劇痛超出閾值。聖子在刻著黑暗五芒星的地麵上虛弱地蜷緊,失焦的瞳仁震顫著。

在他混亂的眼前,神使神色冰冷,居高臨下——

“父主被你惹怒了。”他說。

希德是被隔壁凱蓮娜的哭聲吵醒的。她還在和二皇子因為感情糾葛而鬨彆扭。

少年喘著氣,迷蒙地看向天花板,感覺到鎖骨上有個冰涼的物件,伸手取下。

……薔薇書簽。

抱熊不在他身邊。他握緊書簽,那上邊有一些友好的氣息,幫助他驅散夢魘。

他默了一會兒,扶著床沿坐起來,鬆亂的軟發撫過眼角。

夢醒了?

夢醒了。

女仆長一直候在希德床前,見他蘇醒,召喚家庭醫生為他檢查身體,然後退出了門。等醫生離開後,她又走進來,給他披了件手打毛衣,臉上有些難看。

“公爵、夫人和大少爺都在會議廳。”

麵色蒼白的希德握了握她的手,對她安撫一笑。

“奧爾德在當地的影響力正在走弱,將他納入麾下,對於家族一定是強大的助力。”

希德進入天藍穹頂的大廳時,聽見艾伯特正如此與公爵和夫人彙報。

公爵看到少年默不作響地來到圓桌邊,問:“醫生說怎麼樣?”

聖子輕道:“好些了,大人。”

“艾伯特提議,讓你去接近卡尼亞斯·奧爾德。”

“……”希德目光掃過艾伯特,沒有接話。

“我聽說,你還沒有室友。維拉為你推薦的那位被你嚇跑了。”艾伯特笑起來,“你可以選擇卡尼亞斯作為你的室友。我知道,你們是關係很好的朋友,對嗎?”

公爵告訴艾伯特,近日聖院察覺到切爾特對聖子態度微妙,讓他們注意與希德說話的口吻。

因此這時艾伯特笑容溫和,與前幾日那個盛氣淩人的學生會長判若兩人。

聖子殿下抬起眼來,他的臉變得倨傲、冷漠而且臭屁,與前幾天那個盛氣淩人的切爾特大公子彆無二致。

在切爾特家和聖院,這都是比較符合上位者審美的表情。聖院需要高貴冷豔的光明聖子,切爾特需要一個沒有威脅的木頭腦袋。

從前,他還因多和仆人說了話被夫人罰三天禁閉,從那以後,希德儘可能在切爾特一家麵前少說話。

比如省略號戰術對艾伯特很管用。

希德知道艾伯特打的鬼主意。

艾伯特認為來自地方的鄉紳低人一等。但這不妨礙他壯大自身。

卡尼亞斯的天賦遠在他之上,是不世出的天才。他在蒂亞戈沒有解決掉卡尼亞斯,以後就更不可能。

在未來,整個切爾特都會是他的財富。他必須從長考慮。人才是各方勢力搶奪的焦點,在其他人沒發現這顆璞玉之前,他希望利用希德收攏卡尼亞斯。

見希德沒有應答,一個溫柔的聲音降了下來。

“希德,你會照做嗎?”

希德抬起頭,夫人正溫和地注視他。

那種久違的、慈愛的目光,卻令他不寒而栗。

在切爾特的府邸,希德最害怕的就是夫人。

艾伯特和凱蓮娜的手段局限於閱曆的短淺,公爵日程繁忙。可是切爾特夫人既通曉陰私,又有的是時間來折磨這個落入掌中的小孩。

比如……把聖子先前收養的烏龜、兔子之類的小動物在他眼前剁成血沫。

希德低估了卡尼亞斯在切爾特眼中的重要性。成為法師已是百裡挑一;親和力強大到能讓魔素叛逃其他法師之手,萬名法師裡麵也難找到一個。

十幾年前,黑暗公會發現被光元素團成團的某嬰兒的那一天,不少聲震八方的死靈法師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

這些沉著老練的惡徒捧起發光的團子,手抖得幾乎要將小燈泡掉下去。

——這可是獻給父主的、至高無上的祭品!

望著夫人的眼睛,希德方才積攢起來的氣勢蕩然無存,勉強點了下腦袋。

切爾特夫人溫婉一笑:“乖孩子。”

在她說第二句話之前,凱蓮娜從房間裡衝出來,身後跟著驚慌的女仆們。

凱蓮娜剛哭完,還打著哭嗝,她瞧了瞧議廳裡的眾人,撲倒在夫人的懷裡,然後將目光放在了希德身上。

“切爾特將軍保佑!你怎麼還這兒!”遷怒的火焰使她尖叫起來。

她抬手向希德的輪椅甩了個翻倒咒,卻被公爵的法盾打散了。

公爵皺眉:“凱蓮娜,現在是會議時間。”

希德懶得理她,靠在椅背上,一副冷漠臉。

見慣不怪。

凱蓮娜一向把他當發泄對象,突然發作也屬常事。

“爸爸!”凱蓮娜轉頭瞪向希德,咬牙切齒,“他不是我哥哥,不過是個不知底細的賤民!瞧瞧他那張盛氣淩人的臉!您難道不知道,在蒂亞戈、他對艾伯特——”

公爵喝止住她:“安靜。凱蓮娜,你應當是一位淑女。”

凱蓮娜見公爵臉色難看,瑟縮了一陣,把脖子埋進母親懷裡。夫人撫著她的腦袋,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凱蓮娜才安分下來。

希德一直低著頭,直到散會。

夫人對凱蓮娜的低語,他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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