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黃毛都被摸亂的小黃鳥趔趄著朝著薛青這逃過來。
“嘿。”陳大伯被這小黃鳥的反應逗笑了,“這小雞,還挺有脾氣的。”
“啾啾啾啾——!”
小黃鳥的嘴中罵罵咧咧了一串鳥語。
雖然聽不懂,但從它憤怒的小表情中可以猜想出應該不是什麼好話。
也不知道若是陳大伯知道麵前的這隻“小黃雞”就是他前麵口中的鸞鳥,會是什麼反應。
薛青將擇好的菜拿去給陳大娘。
陳大娘道完謝後接過菜,突然出聲問道:“青青,你們是不是要離開了?”
當初薛青和法海所想參加的鳳神祭典已過,今日早上陳大娘無意看到薛青和法海兩人在院口聊了一會,之後法海便出門了。
她便想來薛青他們是不是就要離開棲鳳村了,她還想為薛青和法海二人準備些東西。
薛青意外地挑眉。
確實如陳大娘所說,薛青覺得他已經與法海在此借住太久了,雖然出幻境還是遙遙無期,但還是找到了鸞鳥與玉佩之間相連聯係的這條線索。
所幸並不是一無所獲。
薛青和陳大娘說了他的想法。
他與法海大約還要再留幾日,那日道士作亂,他擔心那群沒有討到好處的道士還會不死心的再回來。
所以他和法海決定這幾日在棲鳳村周圍設下結界,至少能起到一定的保護作用,也以此算作報答棲鳳村對他們的收留之情。
說來法海現在都還未回來,薛青準備出門去看看。
棲鳳村屋上因為鳳神祭典掛著的紅綢還未全部取下,隨著風微微蕩著。
在吹著的微風,薛青一個人上了山。
今天啾啾貌似對法海有些不滿,它原本也準備跟著薛青一同上山,但當薛青說他是去找法海時,啾啾又從薛青的肩頭跑了下來,表示自己反悔了。
薛青搞不懂這隻小黃鳥的心思,便也沒有特彆在意。
棲鳳村的山是陡峭的高,坡斜直著,哪怕此時在白天光亮的很,但山路也未比昨晚好走幾分。
薛青扶著嶙峋的石頭,沿著山路一步一步往上走。
此時法海不在,薛青一個人也能往上爬,反而不會像昨日那樣笨手笨腳了。
昨夜的他,在山路上跌跌撞撞了好幾次,最後還是握著法海的手,才慢慢上了山。
薛青想,究竟是昨晚的山路確實太過難行,還是他本身就貪戀著每每快要墜倒時身邊那隻永遠會伸出的手。
會有這樣一個人將他拉起,會攬過他的腰。
會讓他感到無比安心。
此時正值夏季,除了鬱鬱蔥蔥的梧桐,山野上四處開著紅的紫色藍的小花,富有生機,嬌俏可愛。
一切都是生機勃勃。
薛青好不容易走到了山腰,山勢也終於變得平緩好走了些。
他拍了拍身上惹上的塵土,在藍天白雲和綠意濃的山野中,他看到那個低頭畫陣的僧人。
金色的法力順著僧人的指尖流下,彙聚在地上的法陣之中,隱隱而亮。
和明亮的日暉下一起,似乎能讓所有的黑暗都無所遁形。
此時還未陣成,薛青不敢打擾法海,於是閒的無事的薛青開始安靜地采摘地上的花兒。
一朵又一朵,薛青“辣手摧花”,隻要長得好看的花都被他采了下來。
至到法海那邊法力輸送完畢,法陣大成之後,薛青的手中已經攥滿了一束帶著泥土的花。
像是精心製成的一捧好看的花束,藍紫相間,格外養眼。
法海在輸送法力時便也注意到了薛青的出現,隻是法陣進行到一半,他不能分心。
待到法陣完成後,他轉過身,看向了身後。
果然在滿山生機之中,他看到了那名他所想看到的少年。
身著青綠色衣衫少年手中拿著一捧花,花朵緊緊攢簇著,帶著濃烈的生機和美麗。
他的身後是高聳入天的崖壁,藍天之下綠意之中,白膚紅唇身量纖細的少年毫不吝嗇的朝著麵容沉靜的僧人展露出一個笑。
竟比手中的花還要豔上幾分。
在綠草中,像是已經等待了太久,薛青邁著步快跑了過來,衣袂飛揚,山野的風都被他落在了身後。
飛揚烏發因為動作被風吹的有些亂,他終於到達法海麵前。
薛青壓著自己急促的心跳,平息著自己的呼吸。
法海伸手為薛青撥開一縷調皮的發絲,陽光將薛青雪白的臉照得泛了紅意。
在法海的目光下,薛青忍不住緊張地眨了眨眼睛。
風將檀木香和花香一同送到薛青的鼻尖,薛青將自己手中的花束舉起。
因為爬山和摘花的緣故,他雪白的手掌上染上了些許塵土,薛青還沒來得及擦去。
“我前麵看到花開的正好,就想把花送給你。”
少年唇角微勾,彎起的杏眸中流出的是手中花一樣沁人的甜。
他注意到了自己手上沾著的泥土,有些不好意思的想將手收回來。
可是另一人的大掌覆上了他握著花的手,緊緊包住。
今日陽光正好,風也和緩。
高大俊美的僧人微微垂下了頭。
正灑下來的陽光亮的薛青抬起的眼忍不住眯了眯,盈在鼻尖的淡淡檀木香驀地重了。
還沒等薛青反應過來,麵前的陰影落下,滾燙的觸感落在他的唇上。
薛青睜大了眼。
麵前是法海微垂的烏密眼睫,微不可察地顫著。
像是蝴蝶輕觸他的唇。
這個吻淺的一觸即離。
薛青愣愣地抬頭,隻看到眉間的紅痣在陽光下鮮紅的似有流光閃現,淺淡的鳳眸正專注地注視著他。
似乎能從瞳孔中看到他自己此時呆愣的樣子。
俊美的玉麵僧人淺紅的唇微啟,讓薛青又回想起了剛才一閃而過的觸感。
柔軟的,滾燙的。
他似乎為前麵那個未經允許的吻感到失禮,法海說:“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