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2 / 2)

重慶公寓 僵屍嬤嬤 7406 字 4個月前

朗華已喝得有幾分醉意,拎著酒瓶離席,來到隔壁雅間,掀開簾子進去,一瞬間與青蔓四目相對。

她麵若寒霜,驚豔動人,像一朵嬌豔欲滴的紅玫瑰。

朗華借著醉意坐到她身旁,不停地吃酒,不停地說著一些漫無邊際的話,因為喝酒上臉,眉目與耳朵脖子全都紅了。

青蔓半耷著眼皮子,纖細的手指夾一支仙女牌香煙,煙如其人,她明明那麼美,卻像一具毫無溫度的屍體。

朗華好似徹底醉了,搖搖晃晃,雙腿發軟,從凳子上跌落,跪到她腳邊,額頭埋下去抵著她的膝蓋。

“青蔓,你要什麼,你想要什麼?”他呼吸很重,像潮濕的海藻卷著她:“我都給你,隻要你開口,我……”

青蔓無動於衷。

朗華拉起她的手:“要不然你捅我幾刀,好不好?隻要你高興,打我,折磨我,讓我給你當牛做馬……”

青蔓笑了:“謝朗華。”她說:“沒那麼便宜,你不是最愛錢嗎?我要看到你窮困潦倒,像老鼠一樣死在街頭,被蒼蠅和蛆蟲啃噬,被人用草席裹起丟進亂葬崗。我一定要親眼看到那天。”

朗華攥著她的左手,放在臉頰貼了貼,隨後撐住板凳站起身,腳下晃了兩晃,朝她笑說:“看不到怎麼辦?憨包。”

從飯店出來,天已經黑透,今晚除夕團圓夜,山城的家家戶戶習慣在門前簷下掛一盞簷燈,裡麵的燈架放著菜油,從除夕夜點燈至正月十五。

青蔓飄飄蕩蕩,從都郵街走到打鑼巷附近,她很想回去看看祖父母,陪他們一起過年。還有琰琰,她好嗎?秋意好嗎?她說回來做護士,這個傻瓜,護士既辛苦又掙不到幾個錢,怎麼想的?以前她不是和朗華一樣很愛錢的嗎?

另外,秋意,若他知道自己從小到大的好朋友變成他父親的情婦,會作何感想?

全都亂了,亂得一塌糊塗。

從今往後隻有她一個人了。

青蔓回到南岸,回到小公館,阮媽告訴她說:“先生來了。”

“他在哪裡?”

“樓上臥房。”

梁孚生剛洗完澡,看見她回來,臉色不太好。

“你去哪兒了?這麼晚還在外麵遊蕩。”

“熱鬨,出去轉轉。”

“我等了你很久。”

青蔓脫下大衣和皮鞋,十分疲倦的模樣,嗓子也有些啞:“是嗎,我不知道你會過來。”

“今天除夕,你不知道嗎?”

青蔓奇怪地瞥了眼,理直氣壯道:“正因為除夕,你應該在家陪太太才對。”

梁孚生眉眼清冷,始終無法習慣她如此沒心沒肺,無論對彆人還是自己都那麼玩世不恭,這態度真是糟糕。

青蔓站在梳妝台前摘耳環,他從後麵摟住那柳條腰肢,臉頰貼著她的耳朵:“想我留下來嗎?你說不,我立刻就走。”

青蔓縮著脖子笑道:“彆鬨了,癢癢。”

梁孚生情動,掰過她的臉吻下去,青蔓的身體在他手裡像麵團似的被搓揉著。

漫長的接吻過後,兩人分開,他嘴唇全是糊掉的口紅。

青蔓失笑,手指點了點:“你是賈寶玉嗎?喜歡吃人家嘴上的胭脂。”

梁孚生低聲哼道:“那個隻知享福,躲在大觀園裡風花雪月的公子哥?”

青蔓坐下來,對著鏡子卸妝,言語淡淡的:“以前我就想當賈寶玉,躲在溫室裡,過一種詩情畫意的理想生活,覺得外麵的社會很醜陋,很肮臟。現在想想,其實我根本沒有能力去現實中摸爬滾打,我經受不起挫折,太脆了。”

梁孚生從鏡子裡看著她,溫柔地說:“水晶玻璃一樣的人兒,也許就該待在象牙塔,不用去沾那些灰塵。你知道你總讓我想起一個成語,哀感頑豔。”

青蔓笑說:“可我不喜歡這樣。”

沒有價值,毫無意義,像一隻漂亮的傀儡,櫥窗裡精美的玩偶,活得沒勁兒,沒有滋味兒。

梁孚生碰碰她的臉:“彆灰心,年輕人迷茫很正常,你應該繼續讀書,以後該乾什麼,慢慢會摸索出來的。”

青蔓垂下眼簾,心想為什麼琰琰就沒有這些煩惱?她那麼窮,卻過得那麼充實,總能找到奮鬥的目標,不像自己渾渾噩噩,想要什麼都不知道。

這時又聽梁孚生道:“年後我準備去香港和雲南考察,你隨我一起吧。”

青蔓臉色微沉:“香港那個殖民地小破島我不想去。”

“我們可以到雲南順便探望秋意。”

“秋意想見的是溫琰,我去有啥意思。”

“就不能陪陪我嗎?”梁孚生問。

青蔓低頭悶了會兒,心裡也不大舒服:“對不起,我不想離開重慶。”

他一時沒說話,過半晌歎口氣:“那我今晚可以留下嗎?”

“當然,這是你的房子。”

顯然他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

青蔓眨了眨眼,喃喃嘀咕:“我也是你的,行了吧。”

梁孚生歪著腦袋看她半晌:“你就繼續這麼混吧,青蔓,敷衍我沒什麼,你能敷衍自己一輩子嗎?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可是人跌到坑裡得爬起來,不能一輩子呆在那底下,就這麼親眼看著自己毀掉,你說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