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搖人!我瘋狂搖搖搖!(1 / 2)

逐星口中的那個老瘋子,實際是青霄劍宗的掌門。

雲華真人。

修真界修士在飛升之後,其實就已經擁有了自由來去羽山的資格,尤其是實力最強大的劍修,若是換在仙庭尚在之時,雲華真人高低也是要被尊稱一聲仙君的存在。

即便是無法敕封仙尊之位,但是那可是羽山,靈力遠勝過修真界十倍百倍。

但是雲華真人依然我行我素,飛升之後不去羽山當仙人,也不在青霄劍宗好好當掌門,而是如一條瘋狗,拿著他的劍在寒淵之中不知行走了幾百年,為的就是殺儘昔日邪魔部下的那些妖獸。

幾百年間,他唯一一次回青霄劍宗,還是聽聞盛德仙君的命牌重新亮起,天傾劍擇了一個小童為主。

回來的第一件事,乾了讓整個青霄劍宗其他修士險些破防的離譜之事——

他把段驚塵丟去了那個可怕的寒淵最外圈,讓一個才剛剛開始修行的少年在那片冰雪苦寒之地不眠不休熬了三天,這才出現,像是半點不怕這個小祖宗被自己玩死了。

事後,雲華真人也隻是看一眼段驚塵,說了句“還行”,親自把他丟回了青霄劍宗,算是認可了這個少年。

而他自己,則又殺回了寒淵之中,至此再也沒出現過。

整個青霄劍宗內,知道自家掌門長什麼樣的弟子屈指可數。

若非這位的實力著實太強,加上他放置在青霄劍宗內的命牌雖說天天明明暗暗閃爍不斷,但總算沒有徹底熄滅過,眾劍修也要懷疑自家掌門是不是已經死了。

“為什麼雲華真人那個老瘋子會出現!”逐星根本無法理解,她思來想去,也還是覺得唯有白清歡最可疑。

白清歡老神在在的站著,刀疤站在她身前,半點看不出先前還是一隻小細犬時的狗腿模樣,全然變成了一隻凶悍的護衛巨獸。

她說:“我不知道,我一個才五百多歲的年輕人怎麼可能認識一千多歲的雲華真人,有代溝的,當不了忘年交。”

逐星:“你和應臨崖這個三千歲的都能搞一起!”

她無動於衷:“對啊,所以這不就涼了嗎?”

逐星:“你來之前絕對和段驚塵密謀了什麼對吧!”

她:“沒有啊,來之前在問他穿哪件衣服漂亮。”

白清歡軟硬不吃死不認賬,逐星在她口中一句真話也問不到,隻能怒看向應臨崖:“彆耽誤了,我知道你舍不得她死,你製住她,我現在出手抹除她記憶。到時候老瘋子來了,你還能找理由把自己摘出去!”

她心急如焚說著,然而遙遠天穹那邊的劍氣已經越來越近,應臨崖卻依然依舊無動於衷。

逐星怒火中燒,若非如今打不過應臨崖,她真想像千年前那般狠狠抽打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人。

“你這個腦子裡隻有情情愛愛的沒用廢物!”她忍不住指著應臨崖的臉失望怒斥:“那位大人是何等殺伐決斷,深謀遠慮的驚豔絕倫人物,為何卻有你這麼

個庸碌無為優柔寡斷的後輩!”

這句話出,應臨崖終於有了些反應。

他蒼白的臉微微抬起,精致如畫的麵龐上,極其罕見的浮出一絲淡淡的笑容,那一瞬間,竟如春風掠過冰原,驚豔得讓人失語。

“是啊,所以你那位殺伐決斷,深謀遠慮的大人死了,現在隻剩下我這個庸碌無為優柔寡斷的後輩了。”

應臨崖清冷低沉的嗓音像是含了笑意,他輕輕瞥了一眼逐星,目光定定:“所以,還請逐星姑姑救我。”

說的是救,喚的亦是那個不知道幾千年沒有再喊過的尊稱。

但是逐星的後背卻在瞬間發麻,她腦中像是劈過一道閃電,隱約意識到了什麼。

她死死盯住了應臨崖,腦中想起過去三千年間,眼前這個男人從天真的稚童到溫柔的少年再到冷厲的應家家主的變化。

誰都不是生來就老成陰冷的,應臨崖也不例外。

他小時候長得格外瘦弱,偏偏應家當時的處境又太過微妙,於是哪怕是其他龍族的人也不願意同他牽扯上關係。還是稚童之時,他便學會了一個蹲在偌大卻空蕩的某個角落,自己看螞蟻搬家,學會了用草編些小玩意兒,用小刀為自己刻點玩具。

後來他逐漸長大,或許是應星移的天賦終於顯現,或許是他本就不是尋常人,總之少年應臨崖逐漸亮眼,姿容儀態也好,修為學識也罷,甚至連端方穩重的性情,無一處能讓人詬病。

直到逐星殘忍揭露了他的身世,將其他人隱瞞的那個邪魔身份也告訴他。

應臨崖一點一點,終於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逐星現在才回想起來,自己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猜不透這個男人的想法了。

他怎麼可能真的如自己口中所言,是個莽撞優柔的人!

她呼吸逐漸劇烈,先前被忽視的所有線索,在此刻逐漸串聯到了一起。

“你知道我想殺段驚塵和白清歡,所以先一步將我打傷,逼得我不得不閉關養傷……”

“龍侍將人請來之後,你沒有第一時間去將人滅口,反而等到我出關之後才出手,中間不知道耽擱了多少時間。”逐星畢竟曾經是那位在滅世邪魔手下,權掌無數妖部的妖將,在暴怒冷靜下來以後,立刻就意識到了這裡麵的問題。

這不是應臨崖的作風,他從來不是一個猶豫不決的人,更不是一個會給對手留機會的人。

相反,他是一個非常會演,會示弱,會以假象擾亂對手的判斷!

遠處濃霧翻滾,劍氣像是一道驚雷,素來無風無雨的應家祖地,也像是被生生劈開了一道裂縫。

“你是故意的。”逐星不可思議地看著應臨崖,像是在看一個怪物。“你刻意拖延時間,為的就是讓段驚塵把老瘋子引來!”

應臨崖一身玄色衣裳,從容立在廢墟之間,如一株挺拔而古樸的高樹。

他很輕微地點頭,倒是承認了。

“是。”

“可是你是如

何知曉來的人是白清歡而非段驚塵的!”逐星依然不解。

“我不知。”應臨崖平靜道。

“若來的是他,她自會想儘一切辦法找人來救他。”

“嗬。”逐星氣到了極點之後竟笑出了聲,她憎惡看著應臨崖,“你倒是對你前妻和她新歡之間的感情很有信心。”

“不是有信心。”他偏過頭,深深看了一眼白清歡,眼底有晦朔不明的光在浮動。

他說:“隻不過她就是這樣人。”

當她在意某人的時候,便會傾儘全力對那個人好,熾熱且真誠到能夠讓所有人動容。

逐星握緊了拳頭,身後的尾巴狠狠在地上砸,幾乎將那些破碎的瓦礫石頭全部擊成粉塵。

這數千年間,自應星移死後,她從未有哪一刻像此時這般憤怒。

“應臨崖,所以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想要將你自己……不,是將自己逼到絕路,想要逼我出手是不是!”

應臨崖平靜道:“是。”

“你就確信我會願意出手救你嗎!”

“和應星移同屬一脈的應龍,隻有我一人了,其他龍族之中能被你看入眼的人,在過去幾百年間也被我處理得差不多了,如今段驚塵橫空出世,老瘋子也打定了主意,想法設法要徹底滅了應星移和他的妖部們。”

他臉上的笑容又消失了,恢複成麵無表情的樣子,平波無瀾地敘述著事實。

“更重要的是,我已經完全融合了應星移的靈魂,縱使你舍得在我身上浪費的三千年時間,你也不會舍得他的靈魂碎片在此時此刻,被老瘋子徹底擊碎。”

逐星聽得咬緊了牙,十指幾乎完全扣進了掌心。

她幾乎無法說話了,在此時此刻,她終於意識到,眼前的應臨崖並非是自己預想中任由自己掌控操縱的一具傀儡,而是一個危險到隨時都會拉著自己同歸於儘的瘋子。

“你不惜暴露自己和我的牽扯,不惜徹底放棄在羽山的地位和尊榮,總不可能就是為了和我同歸於儘吧!”

“我說了,請逐星姑姑救我。”應臨崖一步步朝逐星靠近,他身上有一股無形的壓迫感,她的氣血開始忍不住翻湧。

“逐星姑姑昔日掌權萬千妖部,如今隻有你知曉他們藏在寒淵何處,也隻有你才能調集他們。”那邊的劍光越逼越近,可是應臨崖卻全無畏懼心慌,他對逐星一字一句道:“想要救下我,輕而易舉。”

聽到此處,逐星臉色蒼白,終於知道他不惜暴露一切也要引來雲華真人的用意了。

“你是衝著妖部來的!”

應臨崖垂著眉,若無其事道:“不然呢?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一直都和寒淵的妖部有聯絡,口口聲聲說著讓我繼任你家主子的大業,但是卻從未想過將妖部勢力暴露在我眼下,不讓我和它們有半點聯絡,生怕我沾染上半分。”

他緩緩抬了一下眼皮,口吻冷淡且帶著些許嘲諷,“你一直都打算等著應星移的靈魂從我的體內蘇醒過來,再交出妖部殘存

的勢力,是嗎?”

逐星臉色鐵青,眼中隻剩下了警惕和戒備。

被說中了。

她從未想過扶持應臨崖,從始至終,她忠於的人都隻有應星移一人而已。

偏偏應臨崖不慌不忙,在自己主動絕境的時候,毫不留情的,一點一點把她也逼到了絕境。

“現在雲華真人已離寒淵,你若不想三千年的謀劃煙消雲散,也該亮出你的底牌了。”他麵無表情,仿佛不是在說自己的事情:“如今羽山容不下我了,修真界也會追殺我,你隻能帶我回寒淵妖部了。或許你能往好處想,指不定見了一些故人,我體內屬於應星移的那部分意識就能從沉睡中蘇醒呢?”

“便是你到了妖部又如何!你以為他們會願意為你所用嗎!”

應臨崖淡聲回答:“那是我的事了,不勞你費心。”

他的聲音那麼平靜,卻像是利刃,徹底割碎了逐星的防線。

正如應臨崖所言,她彆無選擇了。

她隻能繼續忍著惡心和憎恨,出手將應臨崖帶回寒淵。

逐星似乎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眼底有不甘,有灰敗,到最後卻變成了認命。

濃霧被破開。

天穹遠處,一柄巨大的利劍懸在了隱龍淵的上方。

沒有半句多餘的質問,也沒有任何猶豫,那柄劍便朝著應家祖地所在的位置重重地斬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