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抱歉!”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蹲下身去想要撿書,結果書沒撿到,腦門卻碰到腦袋。
兩人捂著各自的腦門同時抬起頭來,雙雙頓住了。
距離太近,近到嚴辰甚至能嗅到她身上傳來氣息,那是一種馥鬱甜膩的味道。
熟悉又陌生。
“不好意思啊,嚴醫生,撞疼你了嗎?”
雲嬌不開口還好,一開口那氣息噴灑在他臉上,透過鼻尖直衝他大腦,讓他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
他不由得又想到晚上那個不可描述的夢,夢裡也是這張臉。
他和她在金色的穗田……
嚴辰猛的回過神來,趕緊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緒。
“沒……沒事!是我撞疼了你才是!”
哪怕努力壓製,但隻要仔細去聽,就能發覺他的語氣變得有些暗啞。
“我皮糙肉厚的,哪有那麼嬌弱!”雲嬌把他的神色收入眼底,眉梢微調,隨即又換上一副明媚的笑,撿起那本牛頓定律遞給他沒,眼底帶著一絲小心翼翼:“你看看翻譯得可以嗎?”
“嗯!”嚴辰接過書,這一次小心避開了與她的肢體接觸。
他翻開書看了看,眼底劃過一絲驚豔之色。
每一個比較晦澀的英文字母她都特意拎了出來,做上詳細的注釋。
而且還是一手漂亮的花體英文。
嚴辰試著看了一頁,一些自己自認為理解的語法和字母意思都錯了,經過雲嬌這麼一注釋,很多不通順的地方也都順暢了。
“王雲嬌同誌,我覺得你待在這裡真的是屈才了!”嚴辰收起旖旎之意,真心實意的誇讚。
“哪有,我隻是個鄉下人罷了,嚴辰同誌才厲害,是大學生呢!”雲嬌似被他誇得很不好意思,小臉染上淡淡的緋色,不好意思的垂下頭去,白皙纖細的手緊張的抓著自己的衣擺:“那個……我等會兒還要去地裡,就……就先走了,嚴辰同誌再見啊!”
說罷,雲嬌低垂著頭轉身溜了。
嚴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嘴角不由自主彎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清冷的眉眼間好似有了暖意。
漂亮又可愛的小姑娘,還是個隱形學霸。
如果她的家庭條件再好些,又或者她不是出生在鄉下,或許會接受更好、更全麵的教育吧!
嚴辰這麼想著,退後一步就要關門,突然他的視線被地上一抹白碎花吸引住了。
那是……手絹?
一角還繡著一個嬌字!
是雲嬌不小心落下的吧?
嚴辰抿了抿唇,有些鬼迷心竅一般。
他左右看了看。
沒人!
下一刻他蹲下身撿起手絹嗖的一下揣進自己褲兜,然後才裝作沒事人兒一樣關門。
因為王翠翠的事,陳書記上了心!
他一直致力於提升王家村整體文化水平,所以成立公社民兵隊的時候,最低要求就是,必須念過小學,必須會識字。
但他沒想到,裡麵竟然有王翠翠這種隻念了幾天小學,渾水摸魚的人。
陳書記先是去了王雲嬌家,和李寡婦各種大道理扯了一堆,終於讓她鬆了口,同意會試著勸一勸雲嬌。
之後回到家立刻開始篩查這些公社民兵。
結果好嘛!
裡麵有大半都是沒念過小學的。
還有一些更是離譜,連認字兒都很勉強,給他們紅寶書,他們竟然連書封上的字都認不全。
這些人真是太過分了,平時各種教條特能叭叭,原來也隻會叭叭了,教條裡大字兒都不認識呢!
陳書記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陳書記立刻召集村乾部們開會,先是嚴厲批評了這樣的作風,然後又放出重彈!
一個月後會設置一場公社民兵的測試,現任公社民兵要求必須參加,不是公社民兵也可以報名參加。
考過了,是民兵的繼續做你的民兵,不是民兵的也可以做民兵。
考不過,那就不好意思,回家種田去吧!
這消息一出,整個王家村都瘋了!
家裡有人是公社民兵的,比如王翠翠這種,當然很慌!
自家的崽幾斤幾兩,他們又不是不知道!
家裡沒有民兵的,就想擠進去。
對他們來說,民兵大小也是官嘛!
還不用下地掙工分,每天隻要在村裡溜達管理治安就有工分拿,多輕鬆啊!
可是問題來了,要測試的啊!
王家村的村民們大字不識,怎麼通過測試呢?
於是乎,此事不管是不是民兵的,大家瞬間把視線聚集到了那些下放到村裡的知青們身上!
知青們:……
就很想罵娘!
一天天的乾活都快累成狗了,還要教你們這些農民認字,你當我們很閒啊?
你們這些農民一點知識儲備都沒有,教起來那得多費勁兒啊?
不想!
不要!
我們拒絕!
就連嚴辰知道這個消息後,都是直接放話,他是醫生,不是教師!
如果有村民來他這看病時敢提教書的事兒,不好意思,門在那裡,好走不送!
村民們鬱悶得要死,又實在不想放棄這樣的機會。
這一天,有人看到陳書記又去拜訪李寡婦了,頓時想起雲嬌也能教書的事兒。
“話說俺們不用找彆人,找嬌妮子啊!她不是能教嗎?”
“對哦!陳書記都說了她能教,是個文化人呢!”
“可嬌妮子也放話了,不願教啊,怎麼辦?”
“先看看,陳書記這幾天一直往她家跑,肯定有門兒。”
……
於是村民們暫時沉靜下來,每天都要找各種借口路過李寡婦家,想要探聽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