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蓁丫頭真真是生來……克我的！
這會兒，賈母心裡是又急又慌，暗暗罵了王氏得有七八百遍，便是連鳳姐兒也受了池魚之殃。
怨怪鳳姐兒管著府中內務，卻不看著管著些，才將她架到如此尷尬無措的處境中來。
賈母心裡一大把苦澀無處訴，對於林城跟恨不得直接開口吩咐林城：
年禮放下、人趕緊先回去吧！
賈母拐彎抹角又勸了林城幾回，林城都不同意。
哪怕不見黛玉跟蓁玉他也不能立刻就走，畢竟此番他還有任務，給沈少爺轉送一封老爺的親筆信。
他自然不可能走，便跟賈母細細陳情，說是不見兩個姑娘一麵他實難放心。
另外，還得給老爺的一個學生轉交一封親筆信。
當然，學生是誰，什麼身份這些林城自然是沒說的。
賈母對林城說的這個學生就沒一點兒上心。
不過是個學生，頂天了也就剛得了個秀才或是舉人的功名，榮國府可是六七品的小官等閒都進不去門的，賈母上心才是怪事。
也還好，暫且她還不知，隻是，等她知道後，也不知得多後悔？
*
眼看著林城不肯離開，賈母便放棄他這頭，笑著讓人送他出去，又叫鳳姐兒給林家一行人安排好客房，仔細招呼。
休先林家來的十來個下人穩住。
林城前腳踏出了榮慶堂的大門，後腳，賈母的臉子就慣了下來。
賈母心知，將林家的下人打發走這條路是行不通了。
現下隻能是儘快將蓁玉給弄醒，叫她恢複精神，再安排林府的管家悄悄見其一麵。
當然，肯定是不能叫黛玉跟蓁玉姐妹兩知道。
賈母並不擔心黛玉，迄今為止她對黛玉還是很滿意的。
隻是，蓁玉那丫頭跟個天魔星一般，可是啥都敢往外禿嚕的，要叫她跟林家麵對麵相見……那畫麵，她簡直不敢想象！
***
不單單是賈母怕了這個外孫女，鳳姐兒也是一樣。
賈母現下是急於應付林家來人，還沒抽出空來給個交代，但鳳姐兒已經在為自己安排後路了。
廚房敢這麼放肆王夫人要負一大半責任，那……剩下的一小半責任，誰扛？
總不至於叫賈母親自來領吧？
哪怕事實她真有。
鳳姐兒慣常在老太太跟前討好賣乖，對賈母心思了解幾分，從蓁玉那張嘴巴拉巴拉將事情扯到明麵上開始……鳳姐兒她就知道自己這回要栽跟頭。
老太太不管是為了麵子還是為了安撫外孫女，勢必都得罰她一回。
鳳姐兒蹙著眉頭，緊緊思索著對策。
要是隻是言語上責罵一番倒是無所謂，隻是那日蓁玉數落的不少難用的人可都是她的心腹，她安排下去的人。
若是將她在府中各處安排的人給撤了，那她損失……可大了！
這些可都是她掌家這兩年好容易插進去、提拔上來的，有了她們，她管家如虎添翼，折了哪個她都得心疼懷了。
平兒在一旁端茶倒水，並不多言。
鳳姐兒便習慣性問她意見，平兒這才道：
“奶奶想護著所有怕是不成，也不能太欺負人了，不如奶奶挑出一個最緊要的出來保住？”
“奶奶挑出來後，再去找兩個表姑娘求求情，隻要她們不追究，想來便無礙了。”
鳳姐兒一想也是。
太太這回做的這般過分，老太太要護著還好，要有意給兩表姑娘交代，她鐵定也走不了好。
想得再明白，鳳姐兒還是心疼極了！
個個都是她好不容易才培養出來的。
鳳姐兒難為壞了，最後挑中柳嫂子——廚房裡的一把手。
這可是府中的重要崗位丟不得，鳳姐兒便去找黛玉跟蓁玉求情，因為黛玉總要心軟些。
鳳姐兒拉著黛玉的手，紅著眼眶道：
“林妹妹，是我做的不好，叫你們受委屈了……”
“柳家的我已是好好教訓過了……盼著妹妹看在我的麵上……”
黛玉在蓁玉屋子外間接待鳳姐兒，裡頭蓁玉閉著眼睛支棱著耳朵，心道：
原來二嫂子最在意的是這個柳嫂子……嘿嘿……
*
大約府裡幾個女眷，隻有王夫人最清閒，覺得她有寶玉這個護身符，不會有啥事。
要是沒林家來人，賈母指不定真的如她所想，但是偏偏林家恰巧來了人，偏偏府裡還有看她不順眼，瞧熱鬨不嫌棄事大的：
就在賈母厚著臉皮讓人帶林城回去休息後沒一刻鐘，忽然外頭傳來爭吵聲，賈母心裡一凜。
便見一個小丫頭慌忙進來回稟道：
“老太太，不好了，林府的管家聽說蓁表姑娘暈倒的事情，此時正在外頭鬨著要見兩個表姑娘和您。”
賈母當即心裡一沉，眸中儘是厲色：
“不是說了不許人亂說話，誰傳出去的？”
“大——大太太過來時，見林府管家在外頭……”
這場麵，簡直就是大型車禍災難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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