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呢,日常被賈母這個婆婆嫌棄,都成了滾刀肉,聽賈母罵,她就低頭閉耳,口中默念: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瞧著她不痛不癢的,賈母拿杯子擲她一回,又轉眼對著王夫人開炮。
就連王夫人從小佛堂出來看她也是錯。
王夫人小聲辯解一句,說她是著急關心老太太才這樣的,被賈母一口噴了回去。
罵王夫人將她話當耳旁風,忤逆不孝。
可把王夫人給委屈的啊,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抬眼看男人兒子,希望他們能站出來替她說句話。
結果,男人跟他娘站一頭,隻差沒跟著他娘一起罵了。
兒子隻顧著在老太太跟前孝順,都沒看到她使的眼色。
王夫人心頭一口老血梗著,險些沒厥過去。
***
臘月初八,京城終於迎來了第一場大雪。
雪花紛揚,天氣異常寒冷,外頭走一遭,直教人能把耳朵凍掉。
儀馨院裡地龍燒的暖暖活活,炭火也備得足足的,全是特等的紅羅炭。
本來這種炭是宮裡用的,在外頭是有但都是限量出售,在揚州她們是一點兒不缺,但在京城,便是連賈家也沒有多少。
整個榮國府,也隻有賈母的院子才用得上罷了。
而儀馨院裡能備的這麼充足,全是沈霽差人送來的。
但是,沈霽本人卻沒來過。
蓁玉私下還跟黛玉尋思,講沈霽這人,說他念舊交情吧,偏偏人遲遲不露麵。
說他不念交情吧,趕著雪天又使人送炭火來。
生怕她們冷著凍著的。
搞不懂啊搞不懂!
蓁玉似模似樣搖頭,小手卻悄悄地伸手了黛玉脖子處,嗬她癢癢。
黛玉一邊大笑,一邊閃躲,又喊丫頭來幫忙。
鬨了好半天,兩人小臉紅撲撲的,神采飛揚。
安靜下來後,黛玉才接著蓁玉的話道:
“沈師兄住在皇宮裡頭,進出一回肯定不容易,他既沒來,肯定是暫時出不了宮,你彆又渾賴人家。”
蓁玉撇撇嘴:
“姐你就知道向著他說話。”
蓁玉就有些吃醋,雖然她也知道她姐說的對,不過,她還是希望姐姐一直向著她說話。
黛玉無奈地點她額頭:“你這丫頭~”
*
事實也真是黛玉說的那樣,沈霽他出不來皇宮。
十一月底的測試,他還在吊車尾!
考了個第十二名。
然後,皇帝舅舅十分信守諾言……沒考到前十或者第十,就不叫他出宮。
沈霽甭管怎麼跟皇帝求情都沒用。
旁的吃的喝的玩的皇帝什麼都能滿足他,但是在學業上麵,皇帝跟普通的父母一樣,嚴厲到底,堅決沒的商量。
皇帝不同意,還鼓勵沈霽:
“你這次都考十二名了……十二啊……比上次還進步一名了——”
“再進步兩名,勝利指日可待,宮外的一雙小青梅在朝你招手,加油哦!”
沈霽:“…………”
沈霽紅著臉,小聲地第十八次糾正皇帝舅舅:
“不許說小……小青梅,就兩個妹妹,師妹。”
皇帝“嗯嗯”小聲,表示認錯,然後堅決不改,大笑離去。
沒辦法,沈霽隻能送點吃用的東西,表他暫時不能來看望她們的歉意。
***
霜前冷、雪後寒,大雪纏綿兩天之後,在京城的大街上走上一圈,直感覺凍得人骨頭都打顫。
皇宮裡,沈霽在書房烤著火爐,一邊搓手,一邊翻書。
桌子底下的腳一直哆嗦著。
元寶沒死心又勸一回:
“少爺,你換去暖閣學吧!”
沈霽不動,書又翻了一頁。
“不然……不然再加兩個爐子也行啊!”
沈霽將新翻的一頁看完,才抬頭道:
“飽暖思淫欲,屋子裡太暖和,我哪還看的進去,早夢周公去了。”
“就這樣吧,冷點兒精神足,我都這麼努力了,下次肯定考個第十。”
元寶又敬佩又感動:看,他們家少爺真是有情有義,為了看兩個姑娘真的是拚了。
沈霽忍著寒意,伸手拿起筆墨給剛看到的內容作了個筆記:
重點,容易考!!!
他都劃了多少處了,就不信他運氣能那麼差,總壓不中。
男孩子大了,他也要麵子的,從前在揚州臨考試臨時抱佛腳,總能考個中等。
在老師跟前還有個勤奮的好名聲。
進了京,哪怕他不爭那狀元,可總考倒數一二,他麵子也擱不住啊!
所以,他瞞著不叫人說他不能出宮的原委。
不過再幾個月不能出宮,以兩個妹妹的聰明勁兒,他怕就要兜不住了。
不行,他以後晚上也得努力些,再晚睡半個……不是一個時辰!
***
沈霽這般“淩雲壯誌”除了他自個兒無人知曉。
也虧得沈霽瞞的好,蓁玉姐妹兩個就不曉得他在皇宮混得這麼慘。
要知道,旁的不說,蓁玉肯定要對著他,哈哈哈大笑三聲,以示嘲諷。
然後,心情能美個好幾天。
不過,哪怕不知道這樁,蓁玉的生活一點兒也不無聊。
榮國府因賈母身子不痛快而一直不消停,蓁玉吃瓜吃得異常開心,完全沒一點兒心虛。
王太醫上門那日,賈母還隻是單純罵人發泄。
在床上捱了兩日,她病一直沒好,渾身都疼,著實受了不少罪。
然後,賈母心思就發生了變化。
秉著自己不痛快,彆人也休想痛快的心理,老太太又喊王夫人去侍疾。
邢夫人也是一樣待遇。
不過,王夫人還得靠著賈母,儘力儘力、任打任罵地伺候著,邢夫人卻是見勢不對,待了一日後就直接溜之大吉了。
反正她再怎麼孝順貼心,這賊老太太還是不會看得起她,她名聲也一樣不好。
既然這樣,她還留下來挨罵乾嘛?
是床不少躺還是覺不好睡?
於是,邢夫人將將就伺候了一晚,回去當天就起了“風寒”。
可把賈母氣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賈母在榮慶堂發了好大一通火,大罵邢夫人不孝順,又喊賈赦來罵一通,讓他好好管教媳婦。
賈母想的好,她大兒子素來混不吝,動手打人踹人也是常事。
她罵大兒子,大兒子不敢拿她怎樣,回去鐵定會找邢夫人算賬。
反正不管他大兒子到時候多過分,她肯定是不會出麵的,好叫邢氏知道忤逆她的下場,長長記性。
賈赦挨了一通罵確實不爽。
回去找邢夫人算賬,誰知邢夫人反過來哭訴,攛掇賈赦,說她伺候老太太極為精心,但是老太太總故意挑剔。
明擺著是尋釁找她茬,不給她臉麵。
“老爺你想想,老太太這不給我臉麵,打的是誰的臉?”
大老爺一皺眉,老太太這是在針對他?
看出賈赦心思已經動搖,邢夫人再接再厲,她苦著臉,一副無奈的語氣:
“老爺你想想,咱們這麼些年在府裡什麼名聲,二房又是什麼名聲?”
“明明老爺你對老太太比二老爺真心孝順多了,可府裡都是怎麼說的?
總拿您來襯二老爺好不說,連我跟王氏之間,也是……也是我不懂事,不孝順……”
“老爺,您可是老太太的親兒子,嫡長子,老太太卻這樣……這樣偏心……我真是替您委屈!”
邢夫人也是絕了,將啥都往賈母偏心賈政上說。
明明她就沒怎麼侍候賈母,而王氏全由著賈母挑剔,苛責,吃的差,睡的晚,起的早,隻把苦果往心裡咽。
所以,她才招了賈母的罵。
到邢夫人嘴裡,就全成了是老太太偏心賈政,這才不為難王氏,隻難為她。
邢夫人一番哭訴加委屈,尤其是站在賈赦立場為他抱不平,成功把賈赦拱了一肚子對賈母的怨言。
等賈母估摸著大老爺已經收拾過邢夫人之後,又派人來“請”邢夫人去侍疾的時候,賈赦就親自出麵給拒了:
讓下人轉述,說既然老太太嫌棄邢氏侍候的不舒坦,那老太太還是彆給自己找不痛快了。
不是說二太太孝順、侍候的好嘛,那麼索性一事不煩二主,就叫二太太好生侍候老太太,想來老太太跟二太太都樂意、歡喜。
王夫人:“……”無恥無恥無恥!
賈母聽了簡直不敢置信,躺在床上、長大嘴巴問道:
“這真是那孽障親口說的說言?”
作者有話要說: 沈霽忍著寒意,伸手拿起筆墨給書上圈圈畫畫:
重點,容易考。
作者:厲害了,都會劃重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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