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自然不會拆嬤嬤的台,便幫著在其中描補,如此一來,賈母便是不樂意,也沒辦法,隻得放兩人離開。
因著心中不舒爽,賈母便隻讓迎春姐妹三個幫著送了一下。
因著如今林姑父續娶,迎春再見黛玉跟蓁玉兩個,心中便不自覺有同類之感,握著兩人的手,胸中似有萬語千言,卻終究礙著種種不得出口,於是,隻得淺淺安慰一句:
“莫慌,林姑父總是疼你們的。”
一句話,姐妹兩個都懂了,黛玉笑著抱了抱迎春,示意自己沒事。
蓁玉想了下,悄悄在迎春耳朵邊上說了一句。
等人走了,迎春才在腦中反複思索著蓁玉留下的那句“姐姐也彆慌,我思姐姐的路也有條寬的呢,隻姐姐再等等,容我再觀測觀測再與姐姐說”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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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姐妹回了家,卻見家中並無客人登門。
兩人倒也不奇怪,隻是問起嬤嬤催著她二人急匆匆回府的原因時,嬤嬤卻堅持不答,這難免叫兩人心中納罕。
直至晚些時候,李沅親自過來跟黛玉姐妹兩個說事,以不容置喙的口吻說,往後除了必須的年節壽辰之後,再不許黛玉蓁玉二人往榮國府去了。
說來,這還是李沅進府後,頭一次這麼強勢地約束黛玉跟蓁玉姐妹二人。
更令人驚訝的是,林如海居然對此毫無疑義,還當眾稱讚李沅,對姐妹兩個卻沒多說一句。
由此,黛玉跟妹妹兩個大眼瞪小眼,直覺其中有故事。
黛玉戳了戳妹妹的小肉手:“怎樣,你如何想?”
蓁玉一手托腮,兩眼望天:“你爹變了!”
黛玉不戳小肥手了,改拎耳朵:“林蓁玉,你給你好好說話。”
當姐姐的一威嚴起來,蓁玉當即從心,十分狗腿地往姐姐懷裡一鑽:“我錯了,爹爹是好爹,變是不可能變的,這其中必然還有旁的隱情。”
黛玉心道就是這樣才怪異,爹爹肯定是護著她們的,但是叫家裡人全都諱莫如深,不肯跟她們姐妹解釋一句,究竟是因著什麼呢?
蓁玉倚在姐姐懷裡,小小地仰頭瞧了一眼,就見姐姐彎著雙水杏眸子,定定地瞧著自己。
“得,我去,我去。”蓁玉小嘴嘟嘟的,然而,還是認命地給姐姐跑腿去了。
誰叫自己纏磨人的本事高呢!
唉,甜蜜的煩惱。
蓁玉領命去打聽,卻是沒成想,這回的根源原來是出在寶玉身上。
原來是賈府的奴才們之間傳出話來,說是寶玉小小年紀卻十足貪戀男女那檔子事兒,也不知何時開始的,愣是幸了身邊的好幾個丫頭,把個身子精血折騰敗了不知多少呢。
等蓁玉帶著“情報”跟姐姐彙報時候,黛玉紅著臉呸了三聲,跟著把錦被往臉上一扯,隻露出兩隻眼睛在外頭,整個人窘迫地不像話。
蓁玉倒是無所謂,麵色如常地姐姐分析說:
“端看寶玉平日對著女孩殷勤樣兒,動手手腳如家常便飯,這樣子也不奇怪。”
黛玉耳朵紅通通的,努力繃著臉色教訓妹妹:
“姑娘家家的,這種醃臢事兒不許渾說,快給我從你腦子裡忘掉。”
蓁玉吐了吐舌頭,繼續:“還有呢,等我說完我就住嘴了。不光是說寶玉跟丫頭們呢,還道他還跟親戚家的姑娘常不常的坐臥一處,嬉戲打鬨的,其間隻怕是也說不清呢!”
黛玉一怔,心知這“親戚家的姑娘”說的該是湘雲,或許……也不僅僅是湘雲……
身處其中的她們又知道嗎?
這一刻,黛玉心口發涼,止不住的後怕。
若是當初隨了外祖母的心意,如今湘雲的處境是不是就是自己姐妹二人的呢?
再聯係起今年湘雲在賈府過年,史家竟也由著她了,是不是代表著史家也知道了這個事兒,且打算放棄這個侄女了呢?
黛玉不曉得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她也管不了,如今,她心中隻餘慶幸,以及感激。
感激自己還有血脈至親為自己操心,讓自己有依靠,也感激李沅這個母親,縱然不是親身,但在這種事關女孩一身的清白大事上,能給與自己跟妹妹善意的維護。
隻這一事兒,叫黛玉真正從心底接受了這個母親。
***
心存善意,莫約老天爺也會憐惜。
李沅這一次沒有冷眼旁觀,不單得了兩個姑娘的好感,也叫林如海對李沅好感又添了一層。
就連林深也是,待李沅更以往更真誠。
這個年,林家過得十分熱鬨、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