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2)

這不是廢話嗎,拖拉機又跑不快,那個速度不會出什麼大問題。汽車有安全帶,火車有軌道,出事故的幾率都少。

那種驢拉的板車,摔下去最多也就是摔出淤青。

馬匹跑的快,還沒有安全帶,本來速度越高就越危險,摔下去要是再讓馬踩上一腳,人生差不多也就提前抵達終點了。這擱誰誰不怕?

燕蒼梧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害怕就留下來。”

眼見著其他人都利落的爬上了馬,白玲咬了咬牙,橫下心來走近馬匹,向著馬背上的燕蒼梧伸出手,“我不怕。”

女孩細細的手腕在陽光下像是羊乳,她仰頭望著他,眼睛裡藏著緊張,讓人想起剛能站立的怯生生的羊羔。

她又補了一句,“麻煩您了。”

燕蒼梧坐在馬上,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白玲的身體騰空,她下意識緊緊抓住了那隻粗糙的大手,直到坐在馬背上,心跳仍舊鼓噪不休。

他一抖韁繩,驅趕黑馬跑了起來,低聲說道:“你會為今天這個決定後悔。”

彆人沒看到,但他卻是親眼看到這個姑娘原本有機會能夠留在團部。

她或許根本不知道自己拒絕最後那個機會,來到這樣一個偏遠的,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究竟意味著什麼。

在這一刻,他突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他從港口登上郵輪的那一天,站在甲板上看著人群與城市慢慢遠去的場景。

那時,他抱著還在繈褓之中的弟弟根本不懂踏上這條路,自己將要麵對的是什麼,就像是此刻的她一樣。

白玲坐在馬背上,冷風吹拂在她的臉上將其他一切聲音都切的支離破碎,吹得她頭皮發麻,

隻有身後男人的溫暖吐息是如此明顯,又讓她萬分忐忑。

她依稀聽見他好像說了什麼,又覺得大概是自己的錯覺,實在不好意思開口問。

顛簸之中她根本無法像是坐車一樣維持平穩,她時不時撞在男人身上又慌亂的按著他身體往前坐,短短片刻就在對方身上七上八下摸了好幾把,簡直像是無恥之徒故意揩油。

不過真彆說,沒想到這位的身材居然還挺不錯,瘦是真瘦,但衣服下全是緊實的肌肉,摸上去硬邦邦的。

白玲久違的感到老臉火辣辣的發燙,她做賊心虛,忍不住側過頭向後偷看了燕蒼梧一眼。

燕蒼梧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她,他的雙眼望著遠方,視線沒有焦點,英俊的眉目竟讓她看出幾分迷惘的脆弱感。

白玲匆忙收回視線,見他並沒有注意到她剛才的鹹豬手這才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感覺臉上沒那麼燙了。

漸漸時間長了,逐漸適應了馬匹的速度,她放鬆下來,有了更多的精神去看眼前這從未見過的景色。

高高的晴空沒有一點雲彩,強烈的陽光灼烤著戈壁灘上的砂石,天地之廣闊使人在這樣的環境中顯得無限渺小。

牧工們在這樣的戈壁灘上策馬,馬蹄後揚起沙塵,他們身上有一種讓她感到陌生的粗獷與強悍,大抵是長久生活在這樣環境中所塗上的底色。

一行人騎馬趕了幾個小時,終於在天黑之前抵達了終點。

白玲遠遠望見一頂在半山坡上淺色的圓帳篷。

帳篷周圍都是細軟泛黃的秋草,視野更遠處則是連綿起伏的山野和高聳的金紅樹林。

落日的餘暉為眼前的一切都鍍上一層柔和的金輝,就連曠野的晚風也帶著草木的清香,讓人心曠神怡。

看久了黃沙與戈壁,植物的出現更讓人感到欣喜。

牧工們回到熟悉的林場,開始高興的吆喝起來,空曠的山穀一圈圈回蕩著他們的吼聲。

燕蒼梧放緩了黑馬的速度,慢悠悠的行走在金黃的野草叢中。

很快他們就到達了帳篷前,大家都各自下了馬。

白玲一個人又不知道怎麼下馬,隻能又讓燕蒼梧從馬背上抱了下去。

雙腳一觸著地麵,腿部的肌肉使力,白玲忽覺出大腿內側一陣陣鑽心的疼,一下站不住了,手忙腳亂之下隻能一把攥住身邊的人。

燕蒼梧回過頭看了她一眼。

白玲臉上發燙,她收回手,垂下頭尷尬的低聲說道:“對不起,我剛剛腿有點疼。”

燕蒼梧把馬背上的行李拿下來,轉過身來,微微抬起手臂。

白玲看著伸到自己麵前的那隻粗糙而寬厚的手愣了一下,這不像是一雙文化人該有的手,甚至不像是一個年輕人的手。

他的手背上的皮膚曬得暗沉粗糙,指節粗大,五指都有繭子和乾燥產生的裂口,讓白玲看得想掏出一罐護手霜給他塗一塗。

他的聲音從頭頂落下來,“你可以扶著。”

沒什麼溫度,也沒有波瀾,好像隻是在說很平常的一件事。

白玲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的攥住了他的袖子。

馬忠國下了馬拉著馬匹走近兩人,“那今天就這樣吧。白玲同誌你先住在蒼梧這裡,有什麼事情可以跟我反映。蒼梧,快拿點水出來讓我們喝一口。大家都歇一下再走。”

他在路上就想好了,把這麼個漂亮閨女放誰那裡,他都不放心。政委是再三讓他一定要保證知青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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