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裡也乾不了什麼,林場春天要植樹,種樹這活乾起來不比種地輕鬆。日常輪值要巡山,負責林地的防火,防盜,防偷獵。沒有輪值的時候守著帳篷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人是常事,輪值的時候在林子裡可能碰見熊瞎子,狼,山羊就是碰不見人。要是碰見人,說不好就要丟了命。
平時喝個水都要趕著牛車去拉,不像是團部有水龍頭自來水。燒火現在有牛糞,等牛羊交回牧畜段,得進山砍柴。日子苦,最苦的是一輩子都沒點盼頭。”
燕蒼梧下了定語,“你們這種大城市來的文化人是受不了這種苦的,不如回團部,重新分個工作,至少有點盼頭。”
白玲,“那你呢?你不是大城市來的文化人?你能乾的活,我就乾不了?”
帳篷裡安靜了一瞬,白玲說完有些後悔。
燕蒼梧安靜了片刻才慢慢說道,“我跟你是不一樣的。”
她這樣漂亮的姑娘,年紀又小,成分好,父母都尚在人世,半點苦頭都沒吃過才會這麼天真。
她還有很多很多的可能,但他這輩子大概也就是這樣了,永遠被困在這裡,看不見未來。
白玲,“沒什麼不一樣的,都是一樣的人,一個頭,兩隻手。”
反正燕蒼梧走到哪裡,她都得看著燕蒼梧,免得他一個不注意就掉河裡了。
燕蒼梧,“我成分有問題,你成分沒問題。我是男的,你是女的。”
白玲,“那我也不管。你明天去牧畜段,我就跟著去。我要看看這活能不能把我累死。”
燕蒼梧目光沉沉的看了她片刻,奈何白玲根本一點都不怕他,半點想要改主意的意思都沒有。
下午,燕蒼梧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捧著一大盆骨頭,懷裡還揣著一隻虎頭虎腦的小狗。
白玲一見到狗果然高興極了,但仍念著要跟他一起去牧畜段。
燕蒼梧什麼也沒說,看起來像是默認了。
可第二天白玲一大早起來,發現帳篷裡又沒人了,一出門,果然門口拴著的黑馬已經沒了。
她起得早,可燕蒼梧起得比她竟然還早,恐怕天還沒有亮就跑了。
小狗興奮的還以為她要跟它玩,搖著尾巴繞著她前後左右的轉,黑亮的大眼睛像是兩顆漂亮水晶。
白玲無奈蹲下身,摸了摸小狗的頭,“你高興什麼呀?我一點都不高興,這下隻剩我們兩個了。”
她帶著狗在帳篷裡住著,白天就陪小狗玩,自己看書,做飯,等著燕蒼梧不知道什麼會回來。
這麼一直等了五天,到了日子,燕蒼梧還是沒回來。
白玲有些著急,準備再等一天就去找馬叔問問怎麼回事。
等到第六天的傍晚,白玲終於聽到帳篷外有了熟悉的馬蹄聲。
她掀開帳篷走出來,一眼便看到穿過秋草遠遠跑過來的黑馬和黑馬上的人。
落日的餘暉為黑馬的鬃毛鍍上了一層金輝,白玲眯著眼睛試圖看清馬上的人。
幾天沒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身形更瘦削了一些。
走到了帳篷前,燕蒼梧翻身下馬,慢吞吞的走了過來。
白玲抽動了一下鼻子,“你身上這是什麼味道?”
燕蒼梧匆匆鑽進了帳篷,“羊騷味,你先彆進來,我換身衣服。”
白玲停住腳步,站在帳篷外麵,“羊騷味,好像不是啊。”
燕蒼梧走的太快,她都沒來及多聞兩下,就是一點氣味一閃而過。
小狗在她腳邊打轉,看起來更興奮了。
燕蒼梧,“好了。你進來吧。”
白玲掀開簾子走進去,小狗撲到燕蒼梧身上,在他肚子上拱來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