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他這麼小,跟誰打起來都打不過容易吃虧。
燕桑榆都沒想過會被白玲拉過來,以往他在外麵惹了禍被人抓回來,他哥比外人打他打的還狠,好像他不是親弟弟,是個仇人。
以前他跟北山農場的王小六打起來,明明是王小六先罵他沒爹沒娘的狗雜種,是他有錯在先,但王小六他媽把王小六護在懷裡,一句責備都沒有,反倒罵他。
王小六他媽罵他,他哥更狠,連他解釋都不聽,直接上手打。
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讓大人拉在懷裡護著。柔軟的手落在他的頭上臉上,不是為了重重一擊,隻是為了輕柔的擦掉他頭上臉上的草屑和泥灰。
女人的掌心溫熱細嫩,好像還帶著淡淡的香味,指腹擦過他臟兮兮的皮膚,雜草一樣的頭發,沾上了一層灰也沒有半點嫌棄。
燕桑榆那種凶獸一般憤怒的表情一瞬崩塌,他在大人的叱罵中滿不在乎,高聲叫罵,卻在白玲的懷中難以克製的紅了眼眶掉了眼淚,倍感委屈。
像是終於找到了一艘可以依靠的港灣的小船,能夠卸下慢船的戒備。
一個沒見過兩次的女知青都知道護著他,為什麼他哥就從來不知道護著他呢?
要是她是他姐姐就好了。
白玲這麼一走出來,沒了燕蒼梧高大身軀的阻擋,一群男人更加光明正大的打量著眼前的少女,目光肆無忌憚的掃過她纖細的腰肢,單薄的身軀,漂亮的臉蛋。
一個人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開口說道:“沒想到你這個知青的消息還挺靈通,也聽過我武哥的名頭——”
燕蒼梧站在她身後,看著陽光鋪在她的發梢上,少女拿出了一身氣勢擋在身前,還將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護在懷裡。
那個活像是刺蝟一樣的混小子居然老老實實的靠在她懷裡,他的心頭顫動。
不是第一次了,她上一次就護著燕桑榆,為此還教訓了他幾句。
護著他也不是第一次,前兩天他起不來,她忙前忙後,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為了他跟馬叔不依不饒的吵。
這些年來他沒少被人戳著脊梁骨罵,像一塊臭狗屎,誰都不想沾。
本來這事情根本跟她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卜勝武記仇又小心眼,隻是衝著他來的,她根本沒有必要出來替他說話,連著也被卜勝武記恨。
她是不是傻?
白玲直接打斷他,“什麼武哥,你們就是一幫隻會欺負女人和孩子的小流氓。卜勝武,你仗著你大伯是廠長,二伯是革委會主任,也就這麼點出息了。”
卜勝武一怔,“你怎麼知道我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這個女知青既然知道他是個什麼人,他大伯二伯有多厲害,怎麼還一點都不害怕?
不僅一點都不害怕,甚至還有幾分不屑一顧的嘲諷,她這種不同尋常的態度反倒讓卜勝武心裡打起了鼓。
上一次讓他心裡這麼打鼓的女人還是團部的醫院院長。
“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白玲根本不回答他的問題,她微微抬著下巴,眼角流露出些許輕蔑。
一個男人笑嘻嘻的說道:“喲,你這個知青還挺狂。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不就一個小娘們。”
卜勝武瞪了對方一眼,止住了他們的話。
彆的人要是說這種話,卜勝武隻會當吹牛皮,他根本不會放在眼裡。
但這話從麵前這麼一個看起來柔柔弱弱又漂亮得不同尋常的少女口中說出來,他卻不由得掂量掂量了。
他是渾,但他不是傻。剛才一見到人是□□上頭,但這會兒冷靜下來,見女知青這副不屑一顧的態度。
他心中不由得嘀咕起來,這種漂亮的女知青肯定不缺人追,說不好就是什麼團部乾部的未婚妻,女朋友。他比誰都清楚,有的女人是絕對不能碰,也招惹不得的。
不過要真是讓哪個乾部看上了,怎麼還會放到林場來呢?按理來說,女知青根本就不會被放到這個林場。
況且哪個男人願意把自己喜歡的女人放到燕蒼梧麵前,讓女人成天看著這麼一張臉呢?這不是自己給自己帶綠帽子嗎?
他太清楚燕蒼梧這張臉有多大的吸引力,才會連老婆多看他一眼也受不了。燕蒼梧這小白臉一看就可恨,可恨就可恨在沒長在自己身上。
卜勝武決定謹慎起見,還是先去打聽一下這個女知青什麼底細和來頭。
但讓他就這麼低頭認慫,卜勝武又有點不甘心,隻好一個勁的盯著她那張漂亮的臉蛋,仿佛這麼盯著能盯出一朵花一樣。
白玲的表情很冷,聲音淡淡的,“還不快滾。”
卜勝武難堪至極,他臉色難看,但沒搞清白玲的底細到底不敢發難。
他深深看了一眼白玲說道:“行,你有種,我記住你了。”
他轉過頭又看了一眼燕蒼梧,似笑非笑的抬手指著他點了幾下,“你這小白臉有本事能騙女人護著你。咱們走著瞧。”
放著狠話,但他頂著半張又紅又腫的實在沒什麼威力,隻讓人覺得可笑。
一群人前腳走了,白玲後腳就拉住燕蒼梧,“走,咱們去團部。”
燕蒼梧與她對視了片刻,微微皺眉,“也好。你想想辦法調回去。留在知青點,知青人多又都護短,至少在團部卜勝武不能光明正大的把你怎麼樣。”
這些外來的知青在異鄉一般都很團結,明著欺負了一個,其他人會出頭。
因為如果不團結起來一致對外,讓其他人感覺不好欺負,他們會更受欺負。
白玲勾著唇角一笑,“什麼調回去,我要去告狀!”
燕桑榆抓著白玲的手臂,仰頭眼巴巴的看著她,“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