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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銀虎看著辦公室裡另一邊站著的三個人,一時有些摸不清團長的想法。
他進來,團長態度倒是並不嚴厲,仍舊笑眯眯的給他做著思想工作。沒說兩句,乾事走進來跟團長小聲的說了幾句話。
卜銀虎沒聽清乾事說了什麼,他從位置上站起來主動提出,“團長剛才是我的工作態度太急躁了,以後我一定注意。既然您有事要忙,要不我就先走,就不打擾您了。”
但團長仍舊是笑著的,但那雙眼睛掃過來的時候卻讓卜銀虎下意識打了個寒噤。
“打人開大會的時候都不急,你現在急什麼?坐下!”
說到最後兩個字,他的聲音乾脆又嚴厲,卜銀虎撲通一聲坐回了原位。
乾事領進來了三個人,兩個男人,一個小孩。
兩個男人身上的衣服都舊得差不多補丁疊著補丁了,看著一點都不體麵,滿麵風塵,一看就是走了遠路,多半不是團部的人。
那小孩更是窮得連雙鞋都沒有,就這麼光著腳。
他好像根本沒有見過這三個人,他們這種人能跟他有什麼關係?
等一下,卜銀虎仔細多看了幾眼最後一個進來的男人,覺得他好像是有點眼熟。可是怎麼想也想不出這人為什麼這麼眼熟,沒辦法,他這兩年整得人太多了。
團長起身挨個跟兩個男人客氣的握手,麵上掛著和善的笑容,“你們好,你們好。兩位同誌,林場離團部的路可不算近,你們這一趟走的辛苦吧?聽說你們是有些情況要向我反應?”
燕蒼梧歎了口氣,“不辛苦,隻是事情太急了。這才不得不來打擾您。”
團長,“太急了,你們找我是有什麼急事嗎?”
燕桑榆知道自己親哥臉皮薄,心軟。王老二更是個老實人,老實人就容易吃虧。
也就那個白玲姐姐好點,但不知道怎麼回事,乾事把白玲單獨給領走了。
他可顧不得那麼多,抓著團長大聲喊道:“報告團長。我哥被人欺負要活不下去了。卜勝武他打我,罵我說我是個沒爸爸的小雜種。還要讓我哥哥和知青姐姐好看。你得幫幫我們。”
對什麼人說什麼話,進什麼廟念什麼經,燕桑榆充分發揮自己是個小孩的優勢,這會兒也不罵臟話了,開始學起了他那些傻蛋同學。
童聲又尖又利,他說道最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哭的情真意切又無比淒慘,“不能讓他把我哥抓走。嗚嗚嗚嗚,他就一個哥哥啊。我要哥哥。”
這孩子長得漂亮,皮膚白,一雙眼睛又圓又大,哭起來就更惹人心疼了。
團長聽得臉色沉了下去,他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看這小孩扒著他的手哭著喊要哥哥就讓他想起從前還沒有退伍專業的時候,每年探親假結束離開家他兒子哭著喊要爸爸的可憐樣子。
他眼睛裡冒著火,強壓著怒氣把小孩一把抱起來,“今天團長叔叔在這裡,誰也不能無緣無故打你,把你哥抓走。”
卜銀虎的屁股下麵好像長了釘子,一下坐不安穩了。
燕桑榆見哭這一招有用又哭了一會兒讓團長哄,但他同樣非常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
沒一會兒,他伏在團長的肩頭抹眼淚,適時露出一派充滿信賴與期待的神色,“團長叔叔。我老叔說你是好人,你能幫我們打跑大壞蛋嗎?”
卜銀虎臉都青了,“團長,一個娃娃說的都是孩子話。咱麼大人咋能把孩子話當真呢。”
團長側過頭瞥了他一眼,他看向燕蒼梧,“來你們這兩個成年人,大人,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燕蒼梧不知道辦公室裡另一個人是什麼人,但他知道眼前的人是這件事唯一的轉機和希望了。
儘管他仍舊不看好這一趟告狀的結果,但既然都已經邁出了這一步,開弓沒有回頭箭。
他深吸一口氣,沉下心來,直視眼前的人,“團長,我要向您控告五連的卜勝武……”
卜銀虎起身打斷燕蒼梧,“你控告什麼?控告卜勝武打你?可你身上哪有傷!這不是瞎胡搞嗎?”
他話音落下,急匆匆趕來的崔江濤推門進來。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目光在屋子裡找了一圈,沒找見白玲,不由一皺眉,搞不懂這是弄的哪一出。
卜銀虎也搞不懂怎麼這事情招來團長也就算了,怎麼還能連政委都招過來。
他心下發慌,政委盯著他找事可不是一次兩次了,這一次撞上也不知道能不能討得了好。
團長攬著崔江濤的肩膀,兩個人低聲交談了幾句。
他們說話的功夫,燕蒼梧望了一眼卜銀虎,他並沒有解釋一句,也沒有叫苦叫屈,直接抬手解開了身上那件破襖,脫了下來,又一把將身上的背心給拽了下來,露出兩條強健的臂膀,以及和胳膊顏色反差巨大的白皙胸口腰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