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興國聽到這話,擔心的看了一眼燕桑榆。
燕桑榆卻對他笑了笑。
笑,還笑得出來?
燕桑榆腦子不是真的進水了吧?
這不是明擺著老師要整他嗎?
燕桑榆站了起來,張口就接著魏大斌剛才背的地方往下背,把他背不出來的地方背出來,還糾正了一下他錯誤的讀音。
男童的聲音清脆乾淨,咬字清楚,不緊不慢,一句都不停頓不打結,難得居然連平時所帶的那種口音都沒有了,而是用標標準準的普通話在背,想糾正一個錯誤的讀音都難。
沒人覺得燕桑榆能把課文背出來,他燕桑榆是什麼人,從轉學到他們小學起就成天的逃課在外麵遊蕩,好事沒他,打架惹事一定少不了他。
他一個學期都不寫幾次作業,也不上幾次課的,是壞學生中的壞學生。
大家都笑嘻嘻的等著看他出醜,看他背不上來被老師批評。
可他居然背出來,還背的跟錄音帶裡那個人一樣標準動聽。
大的小的,一群小豆丁不笑了,瞪大了眼睛看著燕桑榆。
就連魏大斌也一臉不可置信的扭頭看著燕桑榆,好像第一次見到他。
這篇課文對於這個年紀的學生來說可以說特彆長,蔣淑一直沒有點下一個人,她在等燕桑榆背不出來,出錯。
可整整幾分鐘,燕桑榆不打一個磕巴的把課文背完了,完美的找不出一個錯。
王興國開始鼓掌,用力的鼓掌,“好!”
一開始稀稀落落的,但很快整個班級,所有小孩都在給燕桑榆鼓掌。
小孩子的情緒轉變很快,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特彆喜歡,討厭一個人的時候特彆討厭。
小孩子的世界也很單純,隻要你能會彆人不會的,你能做到彆人做不到的,小孩就會覺得你很厲害。
燕蒼梧能一句都不磕巴,不出錯的把整篇課文背完,還是用普通話,背的比宋貝貝還要好。
其他孩子就覺得他很厲害。
燕桑榆在一雙雙眼睛的注視下,如雷的掌聲中,忽然感覺學習其實挺有樂趣的。
隻要把課文讀上十遍,一百遍,記憶不會騙人,努力也不會騙人。
付出努力去學習,就一定會有收獲。
蔣淑沒有像是表揚宋貝貝一樣表揚燕桑榆,她隻是平淡的點了點頭,“坐吧。”
王興國好奇的小聲問燕桑榆,“真沒看出來啊,你還有這個本事。你去哪學的這個?”
就連鄰桌一向沉默寡言的好學生周奇也忍不住開口,“你剛剛背的跟錄音帶裡的那個人一樣。咋整的?你家有收音機?”
燕桑榆一臉驕傲,“我姐讀課文就這樣,比那個錄音帶還好聽呢。”
魏大斌,“不就背了一破課文嗎?有什麼好得意的!誰還不會背課文啊。”
王興國,“那你背。你背一個出來給我看看。沒什麼難得,你怎麼不背呢?”
魏大斌,“你……”
蔣淑,“魏大斌,你課文沒有背出來。今天罰站兩節課,不要站在那裡擋後麵人的光,來前麵站著。”
魏大斌臉上的血色好不容易退下來一點,一聽這話又羞得滿臉通紅。
罰站本來就已經很丟人了,更丟人的是要站在最前麵站在門邊罰站。
彆人都坐著,就他一個人站著,所有的學生一抬頭就能看到他,來來往往的老師也都能看到他。
魏大斌不像是燕桑榆和王興國這種壞學生,他挺怕老師的,一般不缺課,作業也都按時交。雖然成績不太好吧,但絕對屬於平時還湊合那一撥,從來沒有拎到前麵罰站過。
蔣淑本來心情就不好,看到魏大斌在哪裡磨磨蹭蹭的,臉色更冷,“你磨蹭什麼?非要站在哪裡?不背課文還有理了,你想學不想學?不行就把你爸媽叫來!”
在卜家,她活的還不如狗。她公公婆婆因為丟了兒子,成天拿她撒氣。說娶了個賠錢貨,喪門星。蔣淑大氣也不敢喘,更不敢反駁,一肚子委屈隻能往肚子裡咽。她怕跟卜家鬨僵了,真被卜家踢出家門,回到知青點又得去乾那些重體力活。
卜家裡誰她都得罪不起,但在這個班級,在一群小豆丁麵前,她就是絕對權威。說一不二,想怎麼訓他們就怎麼訓他們,還站在道德高地上,誰也挑不出個不是。
魏大斌一聽要叫家長,渾身僵硬,嚇得眼淚一下出來了。
他抹著眼淚,哭哭啼啼的拿著課本走出課桌,頂著全班的視線站到了門邊。
班裡其他的學生靜若寒聲,大氣不敢喘一下。
誰都看出來班主任的不虞,誰也不想在這個關頭變成被殃及的池魚。
這一上午,魏大斌一直在哭,哭的兩隻眼睛都腫了。
回到家,李金花做好了一桌飯,見到寶貝兒子回來,居然兩隻眼睛腫的跟爛桃一樣,一下心疼壞了。
“小寶,怎麼哭成這樣了。跟娘講,哪個混賬王八蛋,他媽的狗膽包天敢欺負我兒子?”
“是不是燕桑榆那個小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