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卓一點沒安心,因為無論哪種情況對他來說都非常不妙!
他皺著眉:“那你等會陪我去一趟吧。”
鄧九萱小小哦了一聲。
謝卓這名氣這地位,就算去醫院也得謹慎小心,不能被人拍到,要是身邊還有個女的,哪怕不知道他去醫院乾啥,可能都會被無良媒體稱是影帝謝卓秘密帶女進婦產科疑似好事將近——總之,永遠不要小看三流小報的八卦威力,他們為了流量啥都可以不要。
但事實證明,鄧九萱的猜測是錯的,體檢結果一切正常,除了睡眠嚴重不足,謝卓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這下謝卓慌了,不是大病,那就是……大禍大災?!
鄧九萱瞪大了眼睛:“怎麼會這樣?如果是大禍的話,那、那我不行,這個死氣太濃厚了,我、我真的不行!”
謝卓從認識鄧九萱開始,這女人就十分自信,還是頭一回看到她承認自己不行。
他咬著牙:“鄧小姐,無論如何,都請你幫幫我,我願意付錢,我給你五百萬,不,一千萬!隻要你能幫我!”
一千萬……一千萬!
鄧九萱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哦不,隻有每年七月半鬼節,師父讓他們在路邊燒紙的時候,她見過天地銀行發行的一千億,但這可不是冥幣,是貨真價實的錢!
一千萬,足夠他們道觀重建,還能讓師兄師姐們不用再到處奔波賺錢了!能天天吃肉!
鄧九萱可恥地心動了,但她有自知之明,她真的不行。
謝卓臉上死氣的濃厚程度已經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之前來,她以為是小事,根本沒把人跟鬼想到一起,因為師父說過,世界上沒有鬼,一切都是風水和“氣”在作祟,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驅邪和淨化也算一種另類的科學。
“我可能不行,我給我師兄師姐打電話吧,他們比我厲害。”
謝卓期待地看著她:“那就拜托你了,我的性命現在就交給你了,請你一定要幫幫我。”
鄧九萱第一次承受這樣的期待,一時豪氣衝天,熱血上頭,忙不迭拍著胸脯保證:“沒問題!交給我吧!”
雖然鄧九萱答應了,但謝卓不是那麼相信她。
他堅定地認為這一切都跟殷槐有關,那女人能在他開車時突然出現在車裡,又突然出現在他家中,肯定是有什麼詭秘手段,這麼坐以待斃不是辦法,實在不行,他就先下手為強,殷槐要是再“死”一次,應該就不會再纏著他了吧?
計劃是這樣想的,但鄧九萱雖然腦子不好使,卻意外地有原則,她可能會犯點小錯,但殺人?絕不可能,謝卓也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殺死殷槐,他得等鄧九萱的師兄師姐趕到,也許他們會知道。
可惡的殷槐,該死的殷槐,陰魂不散的殷槐!
明明已經死了,為什麼還是要糾纏不休?江商、宣鶴、戚向橫挨個出事,難道還不夠讓她滿足嗎?她要怎麼樣才能收手?明明當初他也是好意勸她不要犟,她卻狠狠咬他一口,如今還這樣算計!
謝卓感覺自己的情緒都快要失控了,他真的非常焦躁,而且連續一個月不能睡覺,每天隻眯個二三十分鐘令他精力不足情緒極差,不知道要怎樣才能破解。
鄧九萱的師兄師姐都不在本市,這年頭除了那些闖出名號的大師,無論真假,人家都是真的有錢,像港城的黃大師,太蘭山的大和尚,還有海城的陳天師……這些都是有名望也有本事的,太蘭寺更是香火旺盛,他們師門羨慕都羨慕不來。
而普通道門中人就有且隻有一個字:窮。
一件道袍穿個七八年都不換是正常事,鄧九萱在師門裡年紀最小,算是過得比較好的了,師兄師姐的道袍上甚至都有補丁……師父更不必說,看著仙風道骨,實則瘦骨嶙峋,所以鄧九萱才被謝卓的一百萬勾走了魂兒,師兄下山驅邪,一次賺五十,他們道觀上上下下三十來張嘴要吃飯,一人兩塊錢能吃個啥?
買方便麵都舍不得買桶裝的!
就這樣等了三天,謝卓還是沒見到鄧九萱口中厲害的師兄師姐,他都快要被困意逼瘋了!
這使得他再跟鄧九萱說話時,已經無法再偽裝成溫柔英俊的男主角了,他甚至忘記了自己跟鄧九萱講的愛情故事,雙眼通紅:“他們怎麼還沒到!”
鄧九萱被他這充血的眼睛跟猙獰的表情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地說:“離、離得遠……買、買不起飛機票……坐、坐的大巴車……”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
鄧九萱差點被吼哭了,她結結巴巴地反駁:“你、你也沒說啊!”
他們師門就是窮嘛,正因為窮所以才要節儉,她又不敢打包票說一千萬一定能到手,所以師兄師姐當然要買最便宜的票,大巴車比火車票便宜三十多呢!
她當初來首都的時候,還是搭了人家養雞場的貨車……
謝卓吼完這一句才發覺自己情緒失控,他的感覺很對,他確實越來越控製不住了,但與其說是變了,倒不如說是麵對了真實的自我。
表麵上安慰彆人不要難過時,其實心裡是在看對方笑話,對後輩溫和禮遇,其實很瞧他不起,溫柔拒絕女性示愛,心裡卻在嘲諷她個子矮腰粗腿短,就連麵對表哥宣鶴,也在諷刺著對方隻是披著一層人皮——
那麼他自己呢?
他自己又是什麼東西?
謝卓閉上眼,深深吸了兩口氣,對鄧九萱說:“……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鄧九萱怯怯點頭:“我、我知道,你是身體不適所以才這樣,我能理解。”
現在她都不敢跟謝卓大聲說話了,總覺得他要是真生氣了,能一巴掌把她甩飛出去,鄧九萱感覺非常不妙,謝卓肯定是被什麼東西影響了,不然怎麼會這樣呢?他可是出了名的好性格啊!人人提起他都是誇的,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變壞?
無論是真的理解還是假的理解,謝卓都沒有心情再去哄鄧九萱,他胸口疼得厲害,那個齒痕好像是在警告他,他是她的東西,最好不要與任何人接觸,乖乖地等待她來討債。
殷槐……殷槐,殷槐!
最終謝卓隻能回到房間,他在極度的痛苦中顫抖地點開了殷蔓的號碼,撥了過去。
殷蔓已經死了,得知她死亡的瞬間,謝卓沒有多麼難過,卻有種兔死狐悲的淒涼,如果殷槐連家裡人都能隨意殺害,身為她仇人的自己,又會遭遇什麼?
謝卓以為自己做得已經很妥善了,然而事實證明,殷槐如果想要折磨他,有的是方法。
電話是通的。
但沒有立刻被接起來,不知道是手機不在身邊,還是彆的什麼原因,謝卓自己也不懂他在期待什麼,可能此時此刻,隻有殷蔓能跟他共情,但這個人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