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哄他(2 / 2)

雪霽歸春 柚一隻梨 9019 字 7個月前

薑雪思及此,才剛轉緩的臉色又淡了下去。

明琉不敢得罪長公主,謹慎地宣讀了太後的口諭,小心翼翼觀其反應。隻見長公主二話沒說,似是頭疼,纖纖玉指按了按頭,不耐煩地道了聲“知道”,便將她趕了出去。

一大早上薑雪把整個宮殿折騰了個遍,早膳還沒用。

她昨晚又犯了失眠症,早上沒什麼胃口,筷子隨手撥了撥盤中的小菜,隻嘗了幾口便罷了換到白瓷碗裡的粥時,她眼前一亮。

“這粥不錯,有股淡淡的清香味兒。”

竹瀝將膳房的宮女帶來回話:“是奴婢瞧著院子裡那些落花可惜,便拾了不少。清洗過後將花泡著,淘米時便用的泡了花的水。”

薑雪恍然,又低頭品了品,“桂花?”

“回殿下,正是。”

賀霽忱也喜歡養花,他那小破院子裡地方不大,花花草草倒是擺了不少。她遇到他時正是夏天,繁花似錦,芳芬馥鬱。

從前薑雪對鄉野的印象來自謝千陽的口中。

謝丞相早年間做過兩年巡按禦史,曾到過各州巡查,也去過農戶家裡,謝千陽跟著哥哥們去看望過外派的父親,知道窮鄉僻壤是什麼樣子——

“捏著鼻子下了馬車,連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放。”

這是尚年幼的謝千陽回來同她說的。

可賀霽忱的小院裡卻不是這樣,甚至於他所在的那整個村落都乾乾淨淨、井然有序,宛如一片世外桃源。

他的家裡沒有難聞的牲畜糞便,有的是花團錦簇,有的是詩書茶畫。

他也會動手務農,甚至會打獵,但他的身上總是乾淨好聞的,他比京城裡任何一個男子都要吸引她的目光。

他也會煮這樣的粥,聞起來一樣香,一樣好吃。

竹瀝見長公主對著一碗粥出神,神情既懷念又落寞,便知她此刻在思念誰。

竹瀝將眾宮娥都遣散,隻留下了殿下的另一心腹,小宮女冬芽。

冬芽這幾日正跟竹瀝鬨彆扭,連帶著對殿下也多了點小脾氣。

“竹瀝姐姐對我使眼神作甚?我又不知殿下在想什麼,”冬芽嘴上酸溜溜地抱怨,身體卻十分誠實地上前布菜,一邊聽話做事,一邊酸氣止不住外冒,“殿下與姐姐心意相通,生死相依,你們的小秘密那麼多,我留在這屋裡豈不礙事?”

竹瀝關了門,去取了披風來,一聽這話噗嗤笑開。

薑雪也回過神,無奈失笑。

“你這小氣鬼,是在責怪那日本宮將你留下?”

冬芽撇嘴,筷子夾著一根青菜,委屈巴巴:“奴婢哪敢,您也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啊。”

薑雪抬手捏住冬芽的臉蛋,笑道:“既然知道本宮並非有意,那你在這酸什麼呢?”

宮變前夕,殿下派冬芽到都指揮使府上傳話送賞賜,那日她才出宮,宮中便出事了。宮門封鎖,冬芽回不來,大公主被太子殿下送出宮,主仆二人自此分彆。

冬芽從小跟在公主身邊,和竹瀝一起伺候,十多年來無論發生什麼,三人一直形影不離,這回不得已被排除在外,她氣殿下與竹瀝少,氣自己更多。

此刻被殿下掐臉,被殿下用縱容的眼神看著,殿下無可挑剔的臉離得那麼近,冬芽吃了幾日的酸醋立刻被她拋到腦後,瞬間就被哄好。

臉蛋紅撲撲的,一半是羞,一半開心,“奴婢那日若腳步快些,能趕在——”

“趕在宮變發生之前回來?然後呢?然後和本宮一同流落在外,擔驚受怕?”薑雪摸了摸冬芽的腦袋,“本宮還慶幸你不在身邊,是安全的。”

冬芽感動壞了,被幾句話哄得找不著北。

薑雪看著嘴角快咧到耳根的婢女,冷不丁感慨了句:“他為何就不能像冬芽一樣好哄呢。”

她貴為一國公主,自小到大就沒對什麼人低過頭。

她對冬芽解釋,冬芽很快被她哄好。她和謝千陽吵吵鬨鬨的,謝千陽也從不放在心上。她和指揮使家的獨女是摯友,她們之間偶有拌嘴,可隻要她拉拉對方袖子,抱著對方的胳膊晃一晃,兩人也能和好如初。

怎麼到賀霽忱這兒怎樣都不行了呢?

薑雪抬頭看著竹瀝,“昨日我都那樣哄他了,怎不見他有一點高興?”

豎起耳朵的冬芽:“……”

她?哪個她?

也不知道又是哪宮的小宮女有這樣的福氣,能讓殿下這麼上心。

冬芽麵容扭曲,心裡不是滋味地放下了筷子,幽怨地看著竹瀝,指望從對方口中聽到些內情。

竹瀝專心思索,謹慎地問:“是您臨走前,偷偷勾了賀公子的手指那種哄法?”

冬芽大驚失色。

“那是您拉扯賀公子的衣裳?”

鄧公公的角度什麼都看不見,可竹瀝卻都看得一清二楚。

薑雪:“……”

都不是?

竹瀝又回憶了一番,“是將賀公子壓在床榻上,令他動彈不得的那種哄法嗎?”

冬芽瞳孔顫動。

壓在……哪兒??

薑雪紅了臉,見竹瀝還打算繼續說下去,忍無可忍地打斷:“夠了!本宮是說給他送藥的事!”

她昨日做的那些都不是故意,堵在榻前是因為賀霽忱就站在那兒,後來那也不是勾手指,而是她要把藥塞到他手中,又怕他拿不住掉下來被鄧公公看到。

她的每個舉動都坦坦蕩蕩,怎麼竹瀝說得好像是她有意為止,蓄意勾引似的!

竹瀝恍然大悟,“哦,送藥。”

她認真道:“那隻怕還不夠,畢竟您先前都是直接往賀公子——”

哐——!!

冬芽的臉紅成了柿子,哆哆嗦嗦地站起來,“奴、奴婢去倒水……”

從未見識過情///愛的小宮女通紅著臉,生怕接下來的話玷汙了自己幼小的心靈,腦袋冒著煙兒趕忙逃了。

薑雪也紅著臉,氣惱:“你嚇著她了!”

竹瀝哦了聲,“她都十六了,有些事也該懂了。”

“你這張嘴還是閉上的時候好看。”

竹瀝恭順地頷首,“是,奴婢定會像賀公子學習,少言寡語。”

薑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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