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燼說這話的表情是非常自然的，語氣也很平靜。
林書夏雖然直覺到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又說不清，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發愣的片刻。
閃電轟隆作響，倏然照亮了漆黑的夜空。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地砸了下來，很快在地上蔓延出了十幾條細細的水流。
大雨來得毫無征兆。
大晚上的，出來散步閒逛的也沒幾個人帶傘，一路上尖叫避雨的聲音此起彼伏。
陳燼和林書夏停下來的地方，路邊不遠正好開著一家便利店。
陳燼進去買了把傘。
林書夏站在便利店門口，手裡捧著已經涼掉的奶茶，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雨天空氣潮濕，吹過來的風都是涼的。不時還有幾滴傾斜的雨滴打了下來，侵潤裸.露的腳踝，冷極了。
陳燼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冷？”
林書夏“嗯”了一聲，輕輕兩下踩了踩地板，“風好大，有點冷。”
小姑娘身上就穿了條黑色的長裙，袖子是紗質的，很單薄。纖細白皙的腿上有被雨水打濕的痕跡，白色的短襪軟趴趴地黏著腳踝。
表情憂愁，定定地盯著從屋簷上成串墜下的雨珠。嫣紅的唇瓣有些泛紫，不自然地打著顫。
陳燼皺了下眉，脫了外套。
遞給林書夏，“穿上。”
林書夏看了眼他身上的黑色短袖，有些猶豫，“可是你隻穿了一件短袖，我穿的話你怎麼辦？不冷嗎？”
陳燼“嘖”了一聲。
沒說話，把手裡的直杆傘靠在玻璃門上，扣住林書夏的手一把拽過來，聳拉著眼皮看她，“伸手。”
陳燼身形頎長，肩膀寬闊，一下子將門口的光遮了個大半。
他微微俯身湊近，裹挾著一股凜冽的煙草味。唇息是熱的，整個人都熱烘烘的。
湊得太近。
林書夏抬眼就對上了他的眼睛。
陳燼的眼睛生得很好看。
眉骨突出，眼窩很深。內眼角精致，弧度有點像桃花，眼尾狹長上挑。
也不知道他在川菜館外麵抽了多少根煙，被風吹了這麼久，都還有股淡淡的煙味。
但奇怪的是，並不難聞。
林書夏出神地想。
“
想什麼？”他問。
林書夏搖了搖頭，耳垂微微發燙，“沒想什麼。”
總不能說，她剛才發呆的時間裡，都在想他的事情吧？
陳燼抖了兩下外套，展開來。
重複了句：“伸手。”
看出了陳燼的堅持。
林書夏倒也配合，乖乖地把手伸進袖口裡，穿上了外套。
陳燼把拉鏈往上一拉。
林書夏身高也有165了，但陳燼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仍顯得長。寬寬大大的，直接蓋過大腿。
陳燼低頭，拎起林書夏兩截袖子，幫她理了理。
折了兩三下袖子。
纖瘦白皙的手腕才露了出來。
衣服的下擺沒法處理，隻能空蕩蕩地垂著。
像是個在雨天，偷穿大人衣服出來閒晃的小孩。
陳燼沒忍住笑了下。
聲音磁沉低啞，帶了點鼻音。
說不出的撩人。
林書夏仰頭，疑惑地看他。
陳燼輕輕拍了下她的腦袋瓜，低聲：“小矮子。”
林書夏黑白分明的眼眸陡然瞪大。
剛要張口反駁自己不矮，就注意到了——自己仰頭，也才到陳燼胸口上方一點的位置。
不知道他具體有多高，但從他的視角來看，她可能真的是個小矮子。
林書夏垂下腦袋，歎了口氣。
他怎麼就長得那麼高啊！
—
回校的這段路在平時走來真的不算遠，幾分鐘就到了。
雨天路滑，硬生生地拉長了時間。
路麵是剛翻新的水泥路，但仍有些坑坑窪窪的水坑。林書夏不想被水窪濺到，低頭仔仔細細地避開，走得很慢。
陳燼遷就她，也放慢了腳步。
雨珠傾斜地砸下來，撞擊著傘麵。
聽聲音，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遠處車燈破開雨幕，引擎聲逐漸靠近。
車主也沒減速，橫衝直撞地衝過來，就要經過路邊的水坑。
車輪碾過水坑，巨大的水花同時噴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