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佛(2 / 2)

他繞有趣味地打量著這位傳言中的天選聖子,分毫沒把他當做神明,放肆得極為露/骨。

佛王似乎也感知到他這樣無禮的目光,略微一抬眼,和秦誤對上。

眼神淡漠,視線仿佛在看一個死物。

秦誤卻勾唇笑起來,他抓著白貓的小爪,略微掐了一下白貓的掌心肉。

貓叫了一聲:“喵~”

“秦誤,怎麼回事?”老皇帝略微皺眉,不悅問道:“這孽畜今日這般聒噪?”

老皇帝喜歡這隻白貓,喜歡得不顧禮法也將它帶在身邊,但是在麵上白貓就不能是個畜牲,得是個懂禮識人性的靈畜。

秦誤繼續摸著白貓的皮毛,道“回陛下,青女今日得見神王,瞥見神顏,心血澎湃,所以才失禮了。”

“嗯……。”老皇帝很滿意揮了揮手:“行了,帶這孽畜下去吧,省得叫佛王看笑話。”

“是。”

秦誤抱著白貓就從側麵退下了,還沒到皇帝寢宮就隨手把白貓扔到了地上,白貓動作敏捷,迅速四爪抓地,尖叫了一聲,四腳交替著跑回了寢殿。

秦誤拍打了幾下身上的貓毛,目光漸漸沉下來,貓毛去除不掉,他索性直接去換了。

……

迎禮不是大禮數,加上齊國皇帝身體抱恙,烈日還沒升到頭上就結束了,淨法被護送到早已修整完善後的天榻,中午在天榻休整收拾過後,下午還有一場接風宴。

天榻是曆代以來佛王進朝後的居所,莊嚴肅穆,巍峨崇高,意在表示齊國皇室對佛教的敬畏,在百年前佛域和齊國來往密集時,天榻曾居住過六代佛王,然而距離淨法的上一代曾經居住過天榻的佛王,已經近百年之久了。

淨法在天榻安置後,法相就跑跑鬨鬨地四處打量:“師哥,這裡好奢靡俗氣。”

“全是些金啊玉啊,又不好看,還晃眼睛,我分明記得藏書閣裡的圖冊不長這樣的。”法相發現就連那頂燒著檀香的頂,都是真金鍛造的,他頗有些驚訝。

“我聽他們說是九千歲修繕的,那個站在皇帝身邊的男子……”

“師兄,他就是那禍患嗎?”淨相回想起秦誤的模樣,心跳了兩跳。

“我還以為,這所謂淨了身的太監,都是塗個大白臉,翹著蘭花指的偽娘子呢。”

今日他緊緊跟在淨法身後,把秦誤看了個仔仔細細,他還真沒料到那位身骨頎長,玉樹臨風的青年就是那位禍患宦官,他當時看他第一眼就挪不開眼了,當時秦誤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師哥,還是他師哥定力強,沒有回顧分毫。

“他長的真好看。”淨相有些感歎,然而隨即他又回神,罵道:“真是惡心人美人皮,白白浪費了那張好麵相。”

“師哥,我剛才看見他一直在看著你……眼睛好像要活吃了你似的。”

“淨相,切勿多言。”淨法說道。

“哦。”

淨法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白袍上沾染的雪白貓毛,道:“替我更衣。”

“是。”

晚宴始於昏黃時分,位尊在上,位卑在下,然而按照常理,應當是帝後一齊宴請群臣,佛王在左上座,皇子依次落座,以彰顯皇族興旺,熱鬨融洽,今日高位其上卻隻有老皇帝一人,以及廖廖幾位年輕的後妃,

秦誤跟在老皇帝身邊伺候,他最了解皇帝喜好,伺候得最為舒心仔細,皇帝也極為寵信秦誤。

秦誤給老皇帝斟完酒水,側身說道:“奴才見佛王殿下所食甚少,隻怕是不喜歡京城的齋飯,奴才下去問問。”

“去吧。”老皇帝點頭。

秦誤走下正中高台,去到佛王身側,旁人雖然在推杯換盞,目光卻不自覺地飄到他身上,尤其看他走到佛王身側,頓時各人各懷心思,然而麵上宮宴仍舊嘈雜熱鬨。

秦誤在案桌上拿了茶盞,柔聲說:“佛王殿下,陛下讓奴才前來伺候。”

他向前一步,空氣中忽有暗香浮動,不濃,卻似清風吹花一般清淡而無痕。

“佛王殿下,請喝茶。”秦誤握著壺把要給淨法倒茶,細弱腰身彎下,茶水傾倒成柱,灌泄而下,然而水液略有顛簸,水珠躍到了佛王僧袍上,秦誤連忙放下茶壺,道:“真是奴才該死,居然撒了茶水。”

說著他抽出汗巾想給佛王衣袍擦水,然而手還未伸到那件雪白僧袍上,一隻手卻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他手骨發痛,秦誤錯愕抬頭,卻和佛王對上眼。

那雙眼平淡無波,沉靜安然,猶如佛寺古刹般寧靜蒼然,那雙眼裡,沒有任何情緒,甚至就連一絲慍怒都沒有。

他愣了一瞬。

佛王道:“不必。”

秦誤撤回手,說:“是奴才伺候不周,還請佛王息怒。”

“無事,你回去吧。”

“還請殿下讓奴才伺候,不然陛下會怪罪奴才失禮,唐突了殿下。”秦誤抬頭,眼光懇求,似乎他當真害怕被皇帝責罰而尋求寬恕一般

佛王和他對視,靜靜看他拙劣的佯裝,良久,他問:“會嗎?”

“殿下,請您饒恕奴才,讓奴才貼身伺候吧。”

“……”佛王收回視線,沒再說話,秦誤繼續彎腰半站著身,伸手擦過佛王的僧袍,偶爾幾下汗巾擦過胸前衣襟,順著水液擦到下腹,秦誤稍稍撚了撚,距離極近,他聞見了檀香味,然而再抬眼時,卻發現佛王已然扣動佛珠,閡目念經。

秦誤捏著汗巾,覺得這個光頭和尚道貌岸然。

無趣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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