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佛(1 / 2)

炮灰過於絕美 白夏晝長 5670 字 10個月前

翌日清晨,老皇帝終於在床上嗚咽著一口氣醒了過來,兩頰消瘦,一把老骨頭形同槁木,渾身僵硬地起床,呼吸渾濁得猶如沙石磋磨。

秦誤走到他身邊,懷裡抱著那隻白貓,指揮宮人給老皇帝更衣穿朝服,他說:“陛下,今日早朝,佛王可要一起議政?”

老皇帝微闔著眼,神色終於有了點皇帝的威嚴:“嗯。”

“是。”秦誤躬身退出去,拂了拂白貓身上順滑的毛發,吩咐宮人去接佛王殿下。

按照祖製佛王也是臣子,類似國師卻又比國師更加崇高,有參政權,一品等級,然而古往今來,曆代佛王隻醉心佛法,向來隻在北黎佛域鎮守一方,庇佑大齊福澤綿延,千秋萬代,基本很少前往京城,參政議政。

淨法前來朝拜,突兀入殿參政,算是百年來第一回。

朝臣外入,從正門入朝,佛王情況特殊,秦誤在側門迎接他,佛王穿了朝服,不是平時雪白聖潔的袈裟僧袍,是繡了金邊的蟒龍五爪華袍,相比先前的寧靜安詳,此刻威嚴淩厲的款式才更和他五官相配,貴氣又端正。

淨法漸漸走近,秦誤行禮:“佛王殿下。”

淨法在他跟前停下,秦誤起身,抬眼和他對上,又低頭看了一眼淨法手心裡攥著的一串佛珠,淨法指節修長,輕緩有序地撥弄著佛珠,輕響發脆,一聽就是上好的菩提木。

秦誤轉身領著淨法從偏門入正堂,他一邊走一邊提醒說:“殿下,上朝不可出聲,需得肅靜。”

秦誤輕笑:“在朝堂前可不要撥弄你的佛珠。”

“皇上怕吵。”

“在朝禮佛也不可。”

他回頭看淨法,似乎善意說:“不如,我代為保管?”

他聲音略微壓低,放緩,略帶蠱惑。

淨法頓住,看了他一眼,指腹又撥動了片刻佛珠,開口說:“多謝。”

他把佛珠放入秦誤手中,佛珠交遞,兩個人的手略微交疊在一起。

淨法的手很大,無名指略長,手骨上覆蓋著一層薄繭,隻在指腹間,這是日夜扣動佛珠所累積出來的,一雙手形似主人,端正嚴整,反而襯得秦誤一個奴才的手光滑修長,不像是個伺候人的奴才,然而秦誤的手也不是清正公子的骨節分明,反而偏瘦偏細,像是花陽樓裡下了功夫調/教出來的取悅男人的一雙細長手,沒有女兒身骨,卻生了一層絕頂美人皮。

秦誤捏著佛珠,略微躬身,請淨法進去:“佛王殿下,還請入殿。”

淨法空了手,緩步走入了議政殿中。

雖是卯時議政,每日一次,但是近年來老皇帝身體每況愈下,議政時間往後延遲了一個時辰,老皇帝更是隔三差五地推掉早朝,最嚴重的時候一月也上不了早朝。

現下佛王進京,老皇帝難得勤政,卯時準時坐到了金鑾椅上,十二旒珠冕冠端正華麗,龍袍寬大威嚴,金龍走勢淩厲威風,然而卻包裹著一個垂垂老矣,昏庸無能的老皇帝。

老皇帝坐在高台上,還未等人開口出聲,他已然昏昏欲睡了。

秦誤懷裡抱著白貓,安撫老皇帝的愛寵,素來剛烈凶殘的白貓在他懷裡乖巧安分,靠在臂彎間愜意地眯眼,秦誤略微彎腰,湊到皇帝耳邊,輕聲問:“陛下,可要參茶提神?”

“不用。”老皇帝睜開眼,反駁:“早朝而已,何須提神。”

“是。”秦誤抱著白貓退到一邊。

金鑾台下眾臣彎腰低頭站著,謙卑恭敬著,身形自己就壓了一半,佛王站在最前方,身骨寬闊高大,氣勢斐然,君子端方,鶴立雞群一般,秦誤就站在他的正前方,有一搭每一搭地看眼前這個可以參政的佛王。

早朝向來沒多少時間,皇帝昏庸,早朝也渾渾噩噩,大臣在台下彙報細碎小事,老皇帝一一批過後,已然沒了興致,秦誤最知道他心意,站在金鑾椅側,說:“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秦誤才說完這句,台下有位白發蒼蒼的老臣從人群裡站了出來,手裡捏了一本奏折,說:“回,回陛下,臣有事!”

老皇帝不悅,問:“愛卿何事?”

“老臣!老臣要告!”首輔宋乘淵弓腰行禮,聲音蒼老沙啞,脊背板正,風骨□□,他說:“臣要告宦官秦誤!”

“結黨營私,迷惑聖心,玩弄權術,禍害朝綱!”

“謀害忠臣,濫用私刑,枉顧王法,瞞天過海!”

淨法略微轉眼看向首輔宋乘淵,指腹下意識想要撥動佛珠,然而指腹空蕩,他才發覺自己手上沒有了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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