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佛(2 / 2)

炮灰過於絕美 白夏晝長 5670 字 10個月前

他又轉了目光,看向台上的秦誤,他正抱著白貓,略微偏頭,鼻梁直挺,眼睫低垂,男生女相,行徑鬆散而淡漠,渾然不在意台下有一位功績累累的老臣在聲嘶力竭地控訴他的罪過。

秦誤把佛珠扣在手心裡,因為佛珠圈大,他還繞了兩圈束縛在腕上,一串小蟒纏繞了雪白的手腕一樣,偶爾手心撫摸過白貓,會有輕微的窸窣聲響。

白貓被摸得舒服,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闔目要睡了,秦誤此時抬頭低眼,看著台下義憤填膺的老臣。

首輔宋乘淵已經一把年紀了,四年前愛徒決裂又慘死的打擊猶如重錘,狠狠地錘砸在他的脊梁骨上,生生的折了他半條命,幾個月前至交好友驃騎將軍趙州謀逆罪被處死,屍首渾身□□地吊在城門口上示眾,不堪入目,極其可憐,這是他的一塊心病,他殫精竭慮三個月,拖著一把老骨頭四處奔波,就是為了給趙州翻案,處置奸佞宦官。

秦誤當上首領不過五年,朝廷忠臣一一被斬殺殆儘,趙州原先手握兵權,還能抵擋一二,然而最後竟是直接被誣陷謀逆,被折辱致死,一代神將死得悲慘,憂國憂民的宋乘淵宋首輔已經把秦誤視作覆滅大齊的妖孽。

秦誤不除,朝綱難回。

“種種罪行,罄竹難書,故!臣要參佞臣秦誤!”

老皇帝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震怒,手掌猛地拍上金鑾椅扶手,斜視怒瞪秦誤,嗬道:“秦誤!你可有解釋?”

秦誤當即跪下,彎腰弓背,臉對著地麵,懷裡白貓都察覺不對都掙紮起來,秦誤手腳忙亂地安撫白貓,被嚇得聲音發抖,他說:“回陛下,宋首輔所言,奴才一概不知。”

“奴才向來都是謹遵聖意,事事謹慎勤勉,宋首輔所言,奴才真的不懂什麼意思啊。”

他的長發半垂在肩膀上,順著肩頭滑落下來,一半臉都被遮掩著,卻也難以遮蓋他的麵容,而且顯得楚楚可憐,他似乎無辜至極。

老皇帝看著他,語氣緩和下來,手骨捏著扶手上的雕龍,他咳了一聲,問宋乘淵:“宋卿,你可有證據?”

秦誤伺候老皇帝多年,老皇帝骨頭已經軟了一半,宋乘淵突兀彈劾,他並不高興,然而宋乘淵所屬罪孽實在滔天,他才因此震怒,然而看了秦誤幾眼,之前硬起來的骨頭又軟了回去,他還是不舍得對秦誤真的動手。

他如此詢問,不過是想要找個台階而已。

隻要宋乘淵順著台階下了,保全了顏麵,那麼這事便就此為止。

然而宋承淵卻挺直脊背,年老的聲音鏗鏘有力,說:“臣有。”

“犀角巷陳周氏上殿說話。”

“放肆!金鑾殿豈是一介婦道人家隨便就可以踏入的?”禮部有人出口,說:“宋首輔行徑未免逾矩了。”

“陛下尊容,豈是深院婦人可以窺視的?”

有人如此一說,老皇帝也不悅地皺眉,他手握權柄的氣勢壓過來,台下眾臣直接禁聲,彼此交換視線,心照不宣。

“臣懇請陛下容許陳周氏進殿!”宋乘淵跪下,肅穆說道:“臣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老皇帝懈怠朝政,皇宮被秦誤把持,內外眼線密集,他一介老臣竟是除了早朝之外再無可能麵見皇帝,他這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陛下。”秦誤俯下身,說:“奴才清白之軀,無懼無悔。”

老皇帝沉思了片刻,開口說:“準。”

宋乘淵鬆了一口氣,麵上甚至顯現出欣慰的神色。

秦誤仍然伏著身,沒有抬頭。

幾個宮人下去請那日在宮門口磕頭謝罪的陳周氏,當晚陳周氏在城門口哀慟大哭的場麵還在眼前耳邊,秦誤手上攥緊了那串佛珠,手心被壓了一片圓印子。

淨法站在左上角尊位,麵色淡漠,眉目間情緒寡淡,他沉靜地看著眼前一場鬨劇,仿佛遊離在權柄之外。

片刻之後,陳周氏被帶了上來,她已然梳洗打扮過了,發飾整潔,衣料精美,麵容脂粉鋪著遮掩了憔悴,頭上步搖輕微作響,隻有額頭上的破口還泛著紅,她一走上朝堂,就嚇得跪下來,渾身發抖,支吾著說:“臣婦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是人證?”

“回陛下,臣婦是。”

“你要指認何人,何罪?”

“回陛下……臣婦要指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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