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條提議一出,滿朝寂靜。
老皇帝五年喪失三子,斬殺一子,零零散散以至於後繼無人,後宮空蕩,連成年的皇子也沒有,如此提議不亞於在傷口上猛戳潰痛。
然而老皇帝身體已然枯槁,早立太子才是明智之舉。
老皇帝罕見露出一種黯然神色,神思飄外,最後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此時日後再議,朕已疲乏,退朝吧。”
早朝退散,群臣緩緩退了,老皇帝被人扶上轎輦送回寢宮。
秦誤留在偏門等待淨法:“佛王殿下安。”
他遞出佛珠,輕笑:“本以為奴才不過是個下人,不會有任何禍端,誰知道竟是從生死關裡走了一遭,早知道還是不玷汙佛珠了。”
“佛王殿下,見笑了。”秦誤說:“奴才這位置,總是平白遭人覬覦,他們隻覺得奴才是陛下跟前紅人,卻不知道奴才這個位置伴君如伴虎,奴才每日都是提著腦袋做差事。”
“都如此了還要平白遭人陷害。”
“好在天理仍在,還有許多好人願意奴才說兩句話。”
秦誤惋惜,語氣也放緩著:“首輔大人名聲廉潔,為人剛正,滿腹經綸,博學鴻儒,誰知道背地裡竟然是個溺愛無度的愚父,或許他誣陷奴才,也是遭他人蠱惑,然而他卻驚擾朝堂……”
“隻怕是連身後名都保不住。”
淨法扣動佛珠,指骨彎折,佛珠上的檀香沾染另一種暗香,兩相交混,兩相交混,糾纏不已。
“嗯。”淨法略微低頭看他,眼眸寧靜無波,秦誤被包裹其中,似乎要將他看穿,沒有接話。
“……”秦誤見淨法八風不動,也止了聲,他說:“實在抱歉,奴才見佛王親厚,一時間竟是多言了。”
“無事。”淨法回他,轉身離開。
秦誤看著他的背影,皺眉。
那串佛珠他已然下了魅術,然而淨法卻仍舊不為所動……
他無比羞惱。
……
老皇帝離不開秦誤,尤其臥床時,秦誤無比要陪侍在側,不然他必然要折騰宮裡其他宮人喚秦誤回宮。
秦誤踏入寢宮門檻時,老皇帝已經被人服侍著躺在了床鋪上,喘著渾濁粗氣,看見秦誤,喚他走到床邊,視線貪婪地舔過秦誤每一寸,待人走近了,身體都略微靠了過去。
秦誤端起一旁的湯藥,傾身給皇帝喂藥,他喂一口皇帝吞食一口,秦誤眼眸冷淡,沒有先前畏懼害怕的神色,他悉心說:“陛下身體抱恙,何須如此勤政。”
“今日張卿提起立儲,朕也想過。”老皇帝歎了一口氣說:“朕當初對老五寄予厚望,誰知道他竟如此不爭氣,竟然謀逆……”
“朕倒想起昶兒了。”老皇帝人老了,往日早已拋之腦後的記憶卻漸漸清晰,他說:“倘若他還在,朕倒也不必如此憂慮。”
“昶兒五歲成詩,八歲擅畫,伶俐聰慧……”
然而卻在八歲時,跟著被謀害的皇後一起葬身崖底,死不見屍。
“現下都沒了。”老皇帝孤家寡人,倍感寂寥。
“朕身邊隻有你了。”老皇帝看著秦誤,伸手在他臂彎間拂過,抓他的手腕,秦誤用藥碗擋住,看著老皇帝色迷心竅,癡迷不已的模樣,安撫他:“陛下是天下萬民的君王,怎麼會隻有奴才一個人呢?”
秦誤放下藥碗,給老皇帝掖好被角,說:“陛下憂慮過度,還是早些歇息吧。”
老皇帝沒撐過多少時間,果然睡過去了,秦誤麵露厭惡:“回宮沐浴。”
“是。”
秦誤洗了澡,換好衣物就出了宮,周流川被周證抓著念書,沒有空閒出來,他一個人去了花陽樓,老鴇早就等著他了,看他進來,連忙指明了方向說:“蕭爺早就來了,一個姑娘也沒點。”
“來花樓喝悶酒,他可真有情致。”
秦誤端了酒水上樓,蕭昶點的是最好的包廂,房間開闊,溫泉引入,縱使是全京城也再沒有如此得天獨厚的奢侈去處。
秦誤端了酒水進去,房間裡麵空空蕩蕩,隻有酒氣略微彌漫,房間正中赫然有男人懶散著筋骨喝酒。
秦誤低眉躬身走上前,端酒給放在蕭昶麵前,坐跪下。
秦誤一進來,蕭昶眼光就落在他身上,手裡的酒卻沒停,仰頭喝酒時,眼光也是盯著秦誤,似乎喝的不是酒,是秦誤。
蕭昶的酒杯空了,秦誤滿斟上:“奴來伺候爺。”
“伺候?怎麼伺候?”蕭昶捏著酒杯,說:“端茶倒水嗎?我來這裡是想買個奴仆?”
“那自然是……”秦誤伏上榻,端了一杯酒喂給蕭昶,一隻手抓著蕭昶的手往自己身上帶,細腰柔韌,他話語尾調拖長,勾著人心:“尋歡作樂啊。”
蕭昶咽下酒水,手果然享受一般地掐上秦誤單薄的腰,他饒有興致:“花陽樓花魁的腰都沒你的細。”
“不知爺可滿意?”秦誤半跪在席榻上,勾著蕭昶的脖頸,雙臂環緊了他,半笑半嗔說:“奴會的,可不必花陽樓裡的花魁少。”
“我,不要花魁,要禁魁?。”蕭昶說:“你能嗎?”
“爺想怎麼玩,奴都可以。”秦誤對著蕭昶耳際吹氣,他壓低語氣:“奴隻要爺高興。”。
秦誤身形纖長,柔若無骨,依附在雄偉的男人懷裡,可以完全貼合,秦誤倒了一杯助興的酒,又喂給了蕭昶。
蕭昶被他喂著喝了一碗花酒,目光不離秦誤,似乎興致來了,把人抄起膝彎抱起,走進了溫泉。
溫泉水蒸騰烘熱,兩個人衣服都還未褪掉,沾了水貼著身形傳遞體溫,秦誤麵頰沾水,五官更加魅惑,他笑著坐在了蕭昶的身上,胸膛緊貼,環繞著蕭昶的脖頸,發絲散亂猶如幻妖。
“爺你想怎麼對我,就怎麼對我。”
蕭昶扶著他的腰,大手收攬,興致燒的很旺。
“弄死你。”蕭昶抬頭看著他,說。
兩個人耳鬢廝磨,幾乎將要吻在一起的時候,忽然門被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