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高門棄婦 不落言笙 6527 字 4個月前

孟禾鳶累極了,她回了院子便倚在貴妃榻上小憩,春緹給她蓋了曾毛絨的毯子:“姑娘,您晨起隻喝了一盞燕窩牛乳羹,這都三個時辰了,用些飯罷。”

孟禾鳶搖了搖頭,她吃不下,本是累極,卻有些睡不著,怔怔的望著窗頭的粉黛葉。

難受嗎?自然是難受的,但更多的是一眼望到底的麻木,父親與哥哥出征在外,母親陪同在側,徒留她一人在這京中沉浮,家人時時來信報平安,她自然也從未與他們說過自己的酸澀,隻為讓他們不在千裡之外替她擔憂。

當夜,顏韶桉便去了書房,往後數十日也沒有再踏入房內一步。

孟禾鳶一時也有些沒了心思去深想,初時成婚他便是這樣,心中隻有公務做伴,那時她還心中感歎官人上進,後來才明白,不過是不甘庶子的名頭,暗中與東府的嫡子一爭高下罷了。

五日後,她像往常一般去蘭心院請安,順帶拿了親手做的紅豆餅。

隻是蘭心院不似往常一般靜默,屋內傳來了沈氏高昂尖銳的笑聲,她出身不高,素來注重自己的言行,不知是何事叫她這般喜形於色。

孟禾鳶進了屋,便瞧見了羅漢床邊坐著小杌子的少女,一襲白色薄緞如意雲紋褙子,頭梳彎月髻,麵容小巧清靈,出落的跟個掐了水兒的嫩花蕊一般,重要的是,朝氣蓬勃。

孟禾鳶直覺不大妙,眼皮突突直跳,但她仍舊麵不改色:“婆母。”

正在說笑的二人轉頭看向了她,沈氏笑意微斂:“嗯,鳶娘來了,坐。”

那姑娘大眼也咕嚕咕嚕的隨著孟禾鳶轉動,麵露一絲嫉妒,梅臻兒一直聽聞表哥的妻子病懨懨的,該是那種兩頰瘦削,麵色暗沉的黃臉婆一般,身上縈繞著一股苦味兒,誰曾想到是這樣一副豔色穠麗的樣貌,瞧那雙眼睛,若是再靈動幾分,怕是生生勾的人魂兒都飛走了才是。

隻怕是常年的病體消磨了她的精氣神兒。

孟禾鳶知道那姑娘盯著她瞧,也不說話,叫春緹把紅豆餅放了上去,沈氏滿意道:“有心了,對了,這是臻兒,就是我之前給你說的娘家表姑娘,本來想著給桉哥兒做妾室,但既然不合適我便接來身邊給尋摸著有什麼好兒郎。”沈氏冠冕堂皇道。

孟禾鳶心下冷笑,先斬後奏,看來心思不滅,但她還犯不著一個沒有著落的表姑娘警惕,顏韶桉那人,刻板嚴肅,說出去的話便不可能收回,說了不納妾便不會納妾,沈氏恐怕也是要落空了心思。

梅臻兒起身柔柔福了福身子:“見過表嫂,臻兒初來乍到,給表嫂添麻煩了。”她笑得眉眼彎彎,言語間帶著一股吳儂軟語的嬌軟嗲媚,春緹站在後頭身子打了個抖,頭皮麻了一瞬。

孟禾鳶扯了扯嘴角:“表妹說笑了,你能來婆母想必很高興。”

傍晚時,顏韶桉被叫到了蘭心院一同用飯,沈氏表明了梅臻兒的來意,孟禾鳶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顏韶桉。

顏韶桉微微蹙了蹙眉頭沒有說什麼,那梅臻兒倒也安分守己,隻是頗為會說些漂亮話哄沈氏開心,全然一個天真無邪活潑靈動的小姑娘,一口一個婆母?表哥叫的親熱。

巧妙的是,這姑娘恰到好處的隔絕了孟禾鳶,且還有話頭讓顏韶桉附和兩句,孟禾鳶食之無味,今日蘭心院桌子上的菜式全是為了迎合表姑娘做的江南菜,甜軟粉糯,沈氏也是江南人出身,自然也是吃的慣,顏韶桉雖然不大吃的慣,但是口味也偏愛甜。

孟禾鳶卻不大吃的慣,她本就因吃藥口味清淡,這樣一來更偏愛吃些酸酸辣辣爽口的食物,譬如酸辣魚,醋溜雞絲,而她眼前放的是一道紅糖澆麻糍,麻糍倒是酥脆香軟,隻是紅糖汁有些甜膩了。

顏韶桉似是良心發現,給她盛了一碗粥,遞到了她麵前:“看你吃的不多,想來是菜色不合胃口。”

沈氏一頓:“瞧我,都忘了,今兒個為臻兒接風洗塵準備的都是江南菜,鳶娘應當是吃不慣的,吳媽媽再添兩道菜,吩咐廚房炒的鹹一些。”

孟禾鳶:“不必了,兒媳隻是胃口不佳。”,她淡淡的拭了拭嘴角,沒有看那一碗粥,熱粥裡煮了好些綠豆,也不知是沈氏故意而為還是真的不小心。

而顏韶桉也並未放在心上。

用過飯後,顏韶桉便離開了,仍舊是去了衙署,新帝繼位,對朝政不大熟悉,全權仰賴太後娘娘垂簾聽政,幫扶著,看顧著才磕磕絆絆的上手,顏韶桉此次代天子巡視鹽道,也全是倚靠太後的信任,新帝不過十四,還是一派少年的模樣。

上朝總是怯怯懦懦不說,朝臣們們問個事情都要看好幾眼太後,求助的目光越過了那道珠簾,太後無奈的緊,顏韶桉難免對這位少帝心含輕蔑。

沈氏又同梅臻兒說笑了會兒便稱乏了,“鳶娘,臻兒的安置便交給你了。”

孟禾鳶淡聲:“是,媳婦想著把東邊兒的流玉閣叫表妹住著,挨著母親的院子近些,也好時時來母親身邊陪伴。”

沈氏點頭:“你做主便好。”,竟也沒說什麼,孟禾鳶還是有些詫異的,她還以為要趁此機會塞得離顏韶桉近些。

難道真的是她小人之心了?

一路上孟禾鳶都有些心不在焉,梅臻兒在身後打量了一番她,身姿纖弱,行如拂柳,偏是那白的晃眼的肌膚比她還要亮眼三分。

“姐姐,臻兒初來乍到也沒什麼認識的小友,日後可能去叨擾姐姐?”梅臻兒湊上前來親親熱熱的說。

都從嫂嫂變成姐姐了,這跨越倒是大,她身上的桂花香濃烈的飄了過來,勾著她鼻子裡的癢意,難受的緊,孟禾鳶淡笑,裝作沒聽明白:“我平日忙得緊,可能抽不出時間來。”

梅臻兒笑了一下:“日後便是姐妹了,姐姐這般妹妹可是有些傷心了。”

“你是官人的表妹,自然也是我的表妹,放心,在這兒就跟自己家一樣,不必拘束,也不必見外,若是有什麼不習慣的,吩咐下人一聲,叫下人通傳給我便好。”孟禾鳶四兩撥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