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2)

高門棄婦 不落言笙 6895 字 4個月前

饒是沈氏也愕然的瞧著她,而後又是一臉複雜,自請下堂同被休棄還是有些區彆的,但無一例外皆會被母家所厭棄,沈氏想著,孟禾鳶這種境況,被休棄,還能全了西府的名聲,顏韶桉也能落得個忠貞之士、家風嚴苛的名頭。

自請下堂那便是婦人認罪,愧對於夫家,自身的罪過同母家沒什麼太大的關係,若是有剛烈的,削了發脫離了紅塵,一人擔了全部的罪責,渾身上下有嘴也說不清了。

但也意味著把最後一條路堵死了,孟府她是回不去了,沈氏沒想到孟禾鳶竟這般剛烈。

顏二老爺麵帶猶豫,顯然於西府而言,孟禾鳶自請下堂既有好處也有壞處。

梅臻兒訝然一瞬後麵龐隱隱泛著興奮,期盼著顏韶桉能立即答應休妻。

孟禾鳶跪在地上,寒意浸透了膝蓋,顏韶桉腦子一陣嗡鳴後脫口而出:“不行。”

沈氏麵色一變:“桉兒。”

魏老太太淡淡睨了顏韶桉一眼:“孟氏,你善妒、無子,早已犯了七出之條,既然你自請下堂,那西府也並非冷血之地,念在多年的情分,嫁妝隻取一半兒,另一半兒你拿走便是。”

顏韶桉緊繃著臉頰,神色冷肅:“祖母,孫兒不同意,孟家大房出了這種事,若是現在休妻,豈非落人口舌,拜高踩低。”

沈氏恨不得打他一巴掌:“這是她自己要下堂的,關你什麼事,錯兒也落不到我們身上。”

顏韶桉冷笑:“糟糠之妻不可棄,母親,此事不必再說了,我是不會休妻的。”

“混賬,你是要置西府的名聲於不顧嗎?你父親的仕途、晚兒的夫婿在翰林當值,還有你母親、祖母的臉麵,你是通通都不要了?”沈氏氣得心口疼,直呼造孽。

顏韶桉麵色鐵青,顯然沈氏的話語一句句擊在了他的心扉上,他可以為孟氏而有顧慮,為自己而有顧慮,卻不得不考慮家中人,竟真的要走到這般地步了嗎?

梅臻兒捏緊了掌心,她低估了顏韶桉的道德底線,原以為巴不得甩掉孟禾鳶,誰知還是起了惻隱之心,孟禾鳶跪在地上那副楚楚可憐以退為進的模樣,可恨極了:“二爺情深義重,少奶奶此番可行錯了,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合該說出來叫二爺曉得才是,一個人悶在心裡,眾人也沒辦法幫襯。”

梅臻兒安撫著沈氏,輕聲同孟禾鳶道。

顏韶桉恍若驚雷般醒悟,他們二人夫妻三載,這麼大的事孟禾鳶知道了都不同他商議,是不信任他還是怕連累了他。

“此事……母親容我思慮幾日,阿鳶,你同我先回去。”顏韶桉匆匆撂下一句,便拽著孟禾鳶的手腕將她拽起身,往同鳶堂走去。

碎雪積在廊沿,一道道冰錐透明耀目,陽光透過冰錐,折在二人的身影上,顏韶桉袍裾翻飛,腳步走的飛快,孟禾鳶踉踉蹌蹌的跟在他身後,手腕被攥得很疼,卻倔強的沒有開口。

一路遇上的婢子小廝紛紛低頭不敢出言,進了庭院,春緹和王媽媽便見二人這般模樣,不待他們出言顏韶桉便進了堂屋,把門給甩上了。

“你何時知道此事的?是誰告訴你的?為何不同我說。”顏韶桉俊顏隱隱見怒意,眸色沉沉的盯著她,語氣似淬了冰似的。

孟禾鳶麵龐疲累,避開了前兩個問題:“同你說,你便能幫我嗎?我是罪臣之女,人人喊打,你是願意舍了你的前程來幫我嗎?”她話說的模棱兩可,反問之言成功叫顏韶桉噎了半響。

是了,就算她真的同自己說了,自己也真的會冒著得罪太後的風險去替孟逸寒進言嗎?

“可……就算如此,我們是夫妻,是世上最親近的人,你已嫁給了我,事事必然……要以我為先,你父親已然犯下了這等大錯,難不成你忍心看著我舍了前途去嗎?”顏韶桉咽了一下,視線壓迫著她。

“若你願意同你父兄斬斷這親緣關係,大義滅親,我們便還能重新回到以前,阿鳶,你還是西府的少奶奶,我們往後拋棄前塵,好好過日子,不好嗎?”顏韶桉軟了聲音,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孟禾鳶想大笑,奔至雪地中痛快哭嚎,豬狗不如的東西,竟妄想叫她做那奸賊婦人。

她抬頭冷冷的看著顏韶桉:“你休想,我生是孟家女,死是孟家鬼,算我看錯了你。”

顏韶桉怒氣上湧,霍然起身踢倒了桌椅,怒喊:“孟禾鳶,你真是自私自利到了極點,滿心隻有你父兄,那我呢?我算什麼?這西府於你而言根本不值得考量,是嗎?我這般真心待你,你也絲毫不顧念。”

顏韶桉把所有的過錯推到了她的頭上,劈頭蓋臉的責罵淹沒了她,從裡到外,從過去到以後,否定了她的付出和責任,他就是這般自以為是,覺得自己那一丁點可憐的施舍像玉露甘霖一般拯救了她。

她麻木的坐在椅子上,任由顏韶桉在旁憤怒的踢打花盆桌椅。

春緹在外捂著嘴,流著淚,聽著這責罵聲,王媽媽險些抄了剪子便衝進去:“黑心腸的狗東西,我便僭越一回替老爺教訓教訓他。”

春緹攔住了她,事已至此,她明白姑娘的心思。

“你好好想想,究竟是誰給了你這三年的安穩日子,要麼同你父兄斬斷親緣,太後昭告罪名後你同我進宮,此事不必由我接手,你不必再管,要麼,我便把你休了,做你的下堂婦去,孟府不會要你,你又能去何處,言儘於此,給你三天時間考慮。”言罷,顏韶桉便轉身離開了。

徒留滿地的碎片和摔倒的桌椅,門開後,寒風倒灌了進來,凍的她直打哆嗦。

春緹和王媽媽奔進來,趴在她膝上痛哭,孟禾鳶淚已流不出,雖知這一日終將到來,但,被千夫所指,責罵冷眼的滋味如此不好受,她無言辯解,淹沒在了無力中。

蘭心院,顏韶桉托小廝把今日他的意思轉告給了沈氏和顏二老爺,又去鶴歸院提了一嘴,沈氏還是不大願意的模樣。

“你說這孟氏有什麼好,病怏怏一副樣子,搞的家中雞飛狗跳,一點也不嫻淑,還是個不能下蛋的母雞,早知是這副脾性,母親做主這門親事時我定千八百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