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2 / 2)

顧承宴被它這模樣逗樂,一個沒控製好,讓眼角一滴淚珠滑出,順著頜線、落到大白羊身上。

小羊羔轉轉黑亮的眼珠,突然興奮地蹦上前,用舌頭舔了顧承宴。

“……誒?”

小羊舌頭上有倒刺、癢癢的,顧承宴一怔後忽然明白——眼淚是鹹的。

他好氣又好笑,那點因大白慘死的悲傷,卻奇跡般被小羊羔的行為驅散。

罷了。

生死有命,大白羊也終有這一天。

顧承宴深吸一口氣,轉頭透過窗戶看向屋外——

雪地上群狼的混戰,也終於分出了勝負。

那匹體型碩大的公狼一瘸一拐,在漫天紛飛狼毛中,夾著尾巴往聖山方向離開。

它身後,僅剩的五匹雪山狼渾身是血,有的尾巴被扯掉、有的耳朵被咬碎,各個慘不忍睹。

少年上|身赤|裸,經過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後,渾身肌膚都被熱汗侵染得光滑而閃亮。

蒸騰汗水氤氳成霧,如淩空織就一層薄紗,蓋在他線條流暢飽滿的肩背和窄細的腰腹上。

狼群戰鬥激烈,撕咬拉扯不斷,少年卻在這樣的戰事裡毫發無傷,隻濺了些血花到身上。

眼看敵人都被撂倒,少年用小臂隨意地蹭了下臉,正好將顴骨上一串血珠擦成道斜飛入鬢的紅痕。

他的五官本就立體,被紅痕這麼一抹,更平添神秘的野性。

而那頭公狼邊走邊回頭,屢次嘗試想帶走伴侶的屍體,但它隻要靠近,就會被草原狼群起攻之。

無奈,它隻能遠遠看著母狼的屍體,發出一聲聲淒厲痛苦的嚎叫。

少年不屑地瞥它一眼,突然抬頭嚎叫起來,像狼王嘯月。

清掃戰場的狼群聞聲,也停下來跟著叫喚起來,不一會兒,響亮的狼嚎就響徹了整片山穀。

顧承宴看懂了:這是狼群在慶祝勝利。

隻是如此大陣仗的狼嚎,毫無意外再次嚇到了圈舍裡的羊和馬,小羊羔也嗖地一聲鑽回大羊身後。

棗紅馬受驚地尥蹶子,大白馬則不斷拽著韁繩後退,四蹄來回在地上踢踏、滿眼都是驚慌。

顧承宴正想讓大白馬冷靜,卻忽然從這樣的反應中窺出一些端倪:

那日從雪山上下來,當他再次提到小木屋和救他的人時,夜照白駒就會有這樣的反應。

以至後來他多次上山,白馬都不願往北坡去,就算顧承宴下馬自己走,它也會從後叼住他袖擺。

所以,其實是……怕狼?

這麼一想,小屋內被清掃乾淨的腳印以及沉灰上的曳跡,不就是狼尾掃雪?

顧承宴眉心一跳,覺得瞬間許多線索都串了起來。

與此同時,屋外的狼嚎停了。

少年用眼神示意狼群處理掉山穀中的屍體,然後他轉身低頭,摸了摸腰後一個鼓囊囊的皮袋。

確認袋中東西沒掉後,他鬆了一口氣,抬頭找了找發現顧承宴在屋內,便掛著笑大步往這邊走。

見少年進來,顧承宴下意識把大白羊往他那邊一送,聲音很輕、很小:

“大白死了……”

少年被他這動作弄的一愣,看看顧承宴又看看那隻羊,視線掃過羊頸側傷口時,眸中卻露出一抹嫌惡。

顧承宴不覺有異,隻摸著大羊腦袋,自責地感慨,覺得自己應該更警覺、更早加固好門窗。

少年似乎沒聽懂他的話,臉上的表情猶豫又掙紮。

最後他輕歎一聲,將大白羊抱過來,然後從皮袋子裡掏出兩隻肥碩的旱獺,塞到顧承宴懷裡。

顧承宴一愣。

少年指著大白羊頸側傷口,表情凶惡地衝他搖了搖頭,又指指自己、擺擺手。

顧承宴:“……?”

緊接著,少年又拍拍那兩隻丟到他懷裡、死去多時的旱獺,驕傲地拍了拍胸,滿臉揚起笑容。

顧承宴:???

見他滿臉疑惑、沒有行動,少年盯著他看了半晌,雙頰竟漸漸紅了,最後他撓撓頭、重重地出了一口氣。

而後少年突然俯身,在大白羊的頸側咬了一口。

顧承宴:?!!!

少年扯下來一小塊帶血的頸肉,當著顧承宴的麵嚼碎吞下去,又再次將羊和旱獺都往他懷裡送。

一邊送,還一邊目光殷切地看向他的唇瓣。

“……”

顧承宴張了張口,終於撐不住闔眸,在少年慌亂的目光下緩緩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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