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
昭清猛然意識到以自己沒重生前的性格,肯定會在看到宋越寧第一眼後就愚不可及地向他釋放善意。
完了,那件禮物...自己居然真的已經給他了。
昭清又氣又急,他不用看也知道宋越寧接到禮物的時候眼裡肯定盛滿了隱晦的不屑。
這樣的惡意也隻有前世的自己會傻傻看不清。
昭清下意識看向身邊的宋越寧,卻在熟睡的宋越寧懷裡看見了那個小包裹。
包裹被他緊緊藏著,好像很珍惜似的。
昭清難以置信地盯著那個不起眼的小包裹。
他原本想著宋越寧收到之後必然會把它隨意扔到什麼地方去,卻沒想到他這樣的人居然會把它視若珍寶地抱在懷裡。
怎麼這一世宋越寧偽裝得好像更深了?
昭清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感受,但事情走向太過出乎意料,他害怕重生一次卻又會走向那個悲慘的結局,因此心裡也愈發煩躁。
宋越寧的一反常態並沒有讓昭清感到輕鬆,正相反,前世的記憶太過慘烈,此刻昭清覺得宋越寧的種種行為更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看著睡顏宛如天使的宋越寧,昭清心中嗤笑不已,這一世他再也沒有在宋家虛與委蛇、委曲求全的心思了。
是他太傻,還真以為自己步步退讓能換來夢寐以求的親情和重視;以為他的關心愛護、處處遷就能讓宋越寧真心接納他。
但現在,昭清看著眼前包裝簡陋的包裹,前世的積怨再也壓抑不住,他深吸一口氣眼疾手快地將宋越寧懷裡的包裹猛得抽了出來。
與此同時,宋越寧感到懷重一空,於是睡眼惺忪地緩緩睜開了眼睛。
昭清才不管他醒了還是沒醒,這次他是打定主意要和宋家人撕破臉了,因此他冷漠說道:
“停車!”
“昭昭!”宋越寧的聲音卻同時響起。
昭清聽見他這樣叫自己不由得愣住了,這個陌生稱呼他從沒聽過,即便是前世宋越寧假裝和自己友善親厚的時候他也隻是叫他昭清而已。
宋越寧這是腦子睡糊塗了?昭清有些錯愕。
宋越寧見他恍惚便迅速欺身上前壓住昭清,然後反手把包裹再次搶了回來,緊緊抱在懷裡生怕再被搶走。
這突如其來的拉鋸戰讓昭清差點沒氣笑了。
宋越寧這人還真是荒謬到令人咋舌的地步,上輩子自己送給他的禮物,他表麵欣然接受背地裡卻早就不知道轉手扔到哪兒去了。
現在自己不肯給了他倒是占有欲爆棚非得跟自己搶了。
昭清現在嚴重懷宋越寧是不是隻是單純有病,什麼東西都喜歡搶彆人的,搶來的才是最香的。
但當他搜腸刮肚湊出一百句惡毒臟話不知道該先罵那一句的時候,卻突然感覺一雙臂膀將自己結結實實攬入懷中。
頓時,昭清身上廉價的皂角味和宋越寧身上淡淡的藥味混在了一起。
昭清的臉緊緊貼在宋越寧的胸膛上,他能聽到他的心臟每一次用力的跳動。
這樣的姿勢於昭清而言未免有些屈辱的意味,他深呼幾口氣,最終仍是忍無可忍,於是暴怒地將宋越寧一把推開,宋越寧一時不防被大力推到了車門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這一聲嚇得林啟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越寧少爺身嬌肉貴,上回有個新來的傭人被他的容貌吸引,走神的片刻就把茶灑到他的手上,這雙修長的、一向用來彈鋼琴的手上立刻就紅了一大片。
那傭人第二天就再沒出現在宋宅裡。
這真少爺如此無禮,林啟知道越寧少爺恐怕是要發怒的。
他的怒火從來不像其他人一樣流於表麵,他總是看上去那麼平靜那麼清高無害,得罪他的人往往還意識不到他的怒火便被無聲無息地處理掉了。
先生和知遠少爺他們不知道,可不代表林啟也不知道他的本性。
正因為知道,所以才格外小心地伺候這位祖宗。
想來這野蠻愚昧的真少爺很快就要在越寧少爺手上敗下陣來了,到時候迎接他的又會是怎樣生不如死的生活,林啟覺得自己幾乎已經能夠預見了。
可下一秒,令林啟大跌眼鏡的事情發生了。
昭清也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
他看著被自己毫不留情推開的宋越寧不僅不惱怒,甚至不像前世初遇時用那種高高在上的眼神看著自己,反而死死盯著他笑了起來。
宋越寧笑得很輕,但卻讓昭清毛骨悚然。
宋越寧捂住自己的心口時昭清本以為他這是又要來裝病這一套好讓自己受罰,沒想到下一秒,他卻又不知死活地湊上來,然後將昭清的手用力壓在自己的心口,似乎是要昭清感受他的心跳。
“聽到了嗎,它是為你跳的。”宋越寧說。
昭清眼見著握著自己手的宋越寧呼吸漸漸急促,漂亮的眼中似有綺麗光華,整個人緊緊注視著他的臉,目光念念不舍在他臉上流連逡巡。
他被宋越寧這副頹壞迷亂的病嬌樣子給魘住了,這跟昭清記憶中前世初見時他那病弱冷淡卻故作溫和的偽君子模樣大相徑庭,反而更像後期他成為DK負責人後撕了偽裝、大權在握時危險病態又淩厲的形象。
那時候昭清就覺得宋越寧總會用這樣意味不明的眼神盯著他看,就好像不是在看一個仇敵、一個跳梁小醜,而是在看一個即將被他收入囊中的可憐獵物。
是屬於他一個人的獵物。
宋越寧那雙冰涼的手慢慢鬆開了昭清的手卻轉而捧住了他的臉。
昭清很抗拒這樣莫名其妙的親密。
他們可以是陌生人、是敵人、是贏家和輸家,但獨獨不能是親密的,這本身就是個巨大的錯誤。
“你...”昭清正欲說些什麼,卻聽見宋越寧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聲音說道:
“昭昭,這次彆離開我。”
他眼中滿是貪戀,卻讓昭清覺得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鬼要把自己拆之入腹。
雖說昭清這輩子不到萬不得已,不打算跟宋越寧結成死敵,可也並不意味著他可以接受這麼堂而皇之的騷擾,更何況他心裡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慌忙之中,昭清想要再推他一次,管他是不是犯病還是要死,反正跟他沒什麼相乾,在這樣的目光下,他隻想逃。
“昭昭,你怎麼了,你是不是做噩夢了?”豈料宋越寧居然先聲奪人這樣說道。
昭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聲音也像從牙縫裡硬擠出來的一樣。
“誰準你叫我昭昭?”
宋越寧聽他這麼說卻沒惱,他無辜地歪歪頭,好像有些困擾又像是哄孩子似的跟昭清說道:
“可是昭昭,上車的時候你明明同意我這樣叫你了啊。”
自己重生之前究竟乾了多少丟人現眼的事情?想到這兒,昭清的臉色變的有些一言難儘。
宋越寧趁機得寸進尺地說:
“你還送了我禮物,說要和我好好相處呢。”
說著說著他那雙精致漂亮的眼睛裡的光就越來越黯淡了,整個人都變的灰撲撲的,好像因為昭清醒來後的疏離而傷心不已。
就算認識宋越寧這麼多年了,昭清也不得不對他作戲的本事豎大拇指。
宋越寧自顧自委屈了一會兒,卻不見昭清出言安慰,於是隻能自己厚著臉皮繼續說:
“所以昭昭,我剛剛撞得有點疼,現在要是能再抱抱你,就不會那麼疼了。”
昭清再次被他的厚顏無恥刷新三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