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1 / 2)

這更像是一場無聲的拉鋸戰。

陸昭蘭覺得自己的較勁簡直毫無道理,對方是懷真郡主,有什麼講理的必要,她難道能跟你講理?

從初次見麵,她就知道,這位目中無人的郡主壓根跟講道理沾不上邊。

想通關節,她也不再試圖說服她,直截了當道:“陸昭告辭!”

她瀟灑轉身。

在她離去後,魏符英小心翼翼欲勸解,不一會兒,就和一隻被摔得粉碎的茶杯一起被扔了出來。

屋中很快響起一連串令人心驚膽戰的重物落地聲,“嘭嘭”直響。

郡主氣得在摔東西。

誰也不曾預料到郡主竟然如此盛怒,連最近與郡主有了齟齬的楊昔都跑過來看,露出些關切之色。

魏符英跺了跺腳,思忖片刻,朝著陸昭蘭離開的方向追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屋子裡。

陸昭蘭一麵收拾自己的行李,一麵心不在焉想著該如何在沒有路引的情況下進長安。

她雖然走得十分硬氣,一副硬碰硬的架勢,可對峙的時候,她未嘗沒有瞬息後悔。

她順著她又能怎麼樣呢?是不是自己太過分了。

可轉念一想,她哪有懷真咄咄逼人?她就是蠻不講理、專橫霸道、仗勢欺人……

她胸塞如堵,趕緊咬緊了牙,收拾行李的動作愈發煩躁粗暴,一股腦將東西全丟在一處,到最後,鼻尖一酸,實在是沒忍住,昂著頭望向屋頂,試圖將眼眶中洶湧而來的淚意逼回去。

她真是太過分了!

魏符英推門而入時看到的就是這番情景,他饒有興致地看了一會,心想,這兩個人可真有意思,吵了架後一個生悶氣砸東西,一個躲在屋子裡偷偷抹眼淚。

“咳!”

“陸郎君這是要走?”

陸昭蘭忙不迭遮掩眼角痕跡,賭氣道:“對,我準備直接同城門守衛說明,懷真郡主傲慢無禮,以權勢壓人,公然阻止今科士子上京趕考。”

魏符英倒吸口涼氣,有些好笑,“您都叫她郡主了,讓讓她不是應當應分的嗎?若您真得罪了郡主,日後就算一舉登科,恐怕在長安也無立足之地。”

“郡主是孩子脾氣,您多軟語恭順兩句,她氣消了就會意識到自己不對,陸郎君何必逞一時威風。”

陸昭蘭扭頭,“既然魏先生是來做說客的,那就不必多言了。”

她提了提行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還是原來的東西,好似什麼都沒變,又好似什麼都變了。

魏符英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暗自搖了搖頭。

手下不解問:“魏先生放他走就是了,陸公子不過一介書生,何必乾這些費力不討好的事,更何況他也不領情。”

“你懂什麼?”魏符英訓斥道:“郡主遲早是要嫁人的,聖人多半會替郡主安排個出身高貴的世家兒郎,若是夫妻不睦還好,若是兩人琴瑟和鳴,鶼鰈情深,那還有我魏符英什麼事?

我看這書生不錯,兩手空空,一無所有,郡主對他那是恨之深,愛之切,日後為了他免不了要鬨個天翻地覆出來,這種時候,我自然是要為郡主效犬馬之勞的。”

“走吧,回去找郡主複命,他們郎情妾意,我也不妨成人之美,這怎麼不算好事一樁?”魏符英笑了一聲,胸有成竹地帶著人又原路返回。

另一邊,陸昭蘭背著行李出了道觀就沒打算再回頭。

懷真的脾氣太壞,又我行我素,今日她為了將自己留下來捉弄強行扣下自己的路引,明日還不知道會怎麼欺辱自己。

她對她抱不了任何一點期待。

可就這樣灰頭土臉走了,她又覺得自己活像一條落荒而逃的喪家之犬。

一條修整齊全的山路愣是被她走出些坎坷不平的意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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