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唯洲透過後視鏡看清了敲車窗的那個男人的臉,刻板得不近人情,站得比棺材板還直。
江淮雪去拉車門,沒推開。
“開門。”他對季唯洲說。
季唯洲沒開車門鎖,反而降下車窗,對黑色西裝的男人問道:“請問我能一起去嗎?”
板正男人似乎才注意到他的存在,神色平靜:“老爺子沒有叫您。”
“也沒說不讓我去吧?”季唯洲單臂倚著車窗,笑得有些恣意,“那就是可以去的意思。”
江淮雪從上到下觀察他,語氣平穩:“你去做什麼?”
原書劇情裡沒有過多描繪江家,隻寫了江淮雪對江家的厭惡,季唯洲看著那些厭惡,怎麼說也不會跳過這一段戲。
“宿主不要瞎湊熱鬨。”621對他說,“劇情已經開始走偏了。宿主執意前往,將采取強製停止措施。”
季唯洲和它打商量:“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段戲我的在場,可以把所有黑化值的增加都算到我頭上?”
江淮雪回江家精神狀態就不穩定,黑化值增加是必然。既然如此,還不如他也跟著去,把黑化值算到他的頭上。
621程序卡了卡,給這種奇妙的卡bug方式震撼到了。幾秒後,它勉強同意了季唯洲的想法。
“需要征詢老爺子的想法。”西裝男人像是程序設定好,不苟言笑道。
季唯洲朝他招手,等他過來,就一把把人撈進了懷裡:“哥,你看,夫妻、夫夫一體對不對,那我就是江淮雪,江淮雪就是我。我們倆都結婚了,早就不分彼此,那這樣還有什麼征詢爺爺的需要嗎?沒有嘛,而且老人家年紀大了,你在他的身邊照顧,是不是也得顧及一下老人的身體,老用這點小事煩他是不是太過分了?所以就不用打這個電話啦!”
一大串根本不帶停,西裝男人聽了一愣了一愣,腦子直接給他繞暈了,同意了他的話,允許他陪同江淮雪一起回江家。
季唯洲又道:“那這樣我們自己開車去。你們前頭後頭都開著車,可以放心吧?”
西裝男人坐回車內,不知道他是怎麼指揮的,過了幾秒後,幾輛黑車平均分布,圍繞在他們四周。
“你沒有必要去。”江淮雪冷不丁開口,“江家比你想象的要更加恐怖與惡心。”
季唯洲被江家的車圍著,開車都穩重不少。他隨口答道:“你看起來需要我陪你去。”
他麵對大多數事情都很大方,承認或否定都很乾脆,不會用刻意的模糊字眼掩蓋話語的真實。
江淮雪冷笑一聲,生硬道:“我不需要你陪同。”
季唯洲打了左轉燈:“所以說你很彆扭,又很小孩子氣啊。”
不願意承認有些事情是會必然發生的,不敢去麵對自己的情緒,隻想著一味逃避,還是沒有真正長大。
江淮雪偏過頭,不搭理他了。
季唯洲指出來也拿他沒辦法。
621看著穩步攀升的黑化值,最初那會兒死了的心重燃,覺得按照季唯洲這樣的挑釁方式也不錯,估摸著再過一段時間,任務就能完成,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了。
季唯洲跟著江家的黑車前行,車窗外的景象愈發靜謐神秘,連著開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到達江家老宅。
一座古樸的建築藏在深山裡,他坐在五○之光裡,不帶情緒的“哇”了一聲。
從外觀上看不出多少陰森恐怖的氣息,是很大氣的古典美。
先前的西裝男走下車,再一次敲了敲車窗:“大少爺,煩請下車。”
季唯洲率先跳下車,去推江淮雪那邊的車門,將輪椅放下給他。
“下來吧。”他伸出手,示意江淮雪扶住他下車。
“不用了。”江淮雪說,輕輕拂開了他的手,“不需要用輪椅。”
季唯洲蹙了蹙眉:“不用輪椅?那你要單腳蹦嗎?今天沒帶拐杖。”
是他失策。江淮雪心想,他鮮少有站起來的時候,也就不常用拐杖。
隻有江家老宅的人來時,他才會記得帶上拐杖。
“輪椅不能進老宅。”西裝男麵無表情通知,“大少爺知道規矩。”
季唯洲呆呆的“啊”了一聲,然後倒吸一口冷氣:“還有這種沒用的規矩?”
西裝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顯然對他的直言感到不滿。
到江家老宅的路不是平地,而是二十幾層的石階。
老宅的規矩,是讓江淮雪慢慢爬上去。
在那群製定規矩的人眼裡,江淮雪身上的血統是不乾淨的,自然要通過這樣的方式洗乾淨他給江家帶來的罪孽。
江淮雪一言不發,完好的右腿率先踏出車廂,殘疾的左腿在觸到地麵的那一刻便傳來錐心刺骨的疼痛。
他知道疼痛來自何處。
那條腿早就沒有知覺,疼痛隻會來自心上。
他狼狽地扶住自己的左腿,生疏而又痛苦地邁出第一步,身體便搖搖欲墜,直接往前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