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幾名兵卒哈哈大笑,王伍長更是拍了一下趙嘉的後背,笑道:“郎君還是稍顯單薄,當年趙功曹隨魏使君出塞,斬首三級,更是一刀砍殺匈奴什長!郎君需得練武!”

趙嘉嘴角抽了抽。

這就是漢時邊郡特色。

遇到匈奴來襲,官員不分文武,不是在砍人,就是奔馳在砍人的路上。不能砍人,就不是合格的邊郡官員,基本位於圈外,和大家玩不到一起。

可惜自己那位親爹去世太早,如若不然,撐到武帝朝來臨,漢武帝雄起,追隨大軍出塞砍人,秩比兩千石都不是難事。

結清貨款之後,王伍長背著狼皮,抓起雉雞,和幾名兵卒一起朝售鹽、醬的攤位走去。臨行前又掃過周圍商人,眼神冰冷,警告之色十足。

“爾等若敢欺郎君年少,嘿!”大手拍拍腰間短刀,王伍長冷笑道,“在邊塞喂了狼,可彆怪某家沒有當麵提醒!”

商人們互相看看,再不懷疑趙嘉之前所言。等到王伍長走遠,直言無需再往主簿處定契,當場同趙嘉約定,三日後交易一批牛羊。

“郎君隻收粟菽?絹帛可否?”一名商人問道。

趙嘉搖頭。

這次出欄的犍牛數量有限,他早打定主意,隻換糧,其他一概拒絕。至於銅錢,更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漢初許民間鑄錢,銅錢的質量參差不齊,非收不可的話,他寧可收秦錢,也不願意收到莢錢。前者好歹有分量,必要時可市換熔鑄,後者輕飄飄,號稱半兩錢,就知道有多坑。

見趙嘉不肯鬆口,商人們沒有再說,紛紛告辭,有糧的繼續在市中搜尋貨物,無糧的打算尋找熟人,換一批糧食應急。

轉眼來到申時,趙嘉帶來的牛羊全部售罄,藤筐也已經見底,趙嘉喚來健仆,命二人將藤筐放到運糧的大車上。

“先去交稅。”

無論軍市還是馬市,多是以物易物,交租稅時卻需要折算成銅錢,很費功夫。反正他的貨物已經售罄,早點去也能省得排隊。

“早些去,也可早些歸家。”趙嘉拍拍裝有大豆的袋子,把獸皮帽向下壓了壓。

冬日沒有蔬菜,以現今的條件,也沒辦法建溫室,他打算先嘗試發點豆芽,好歹改善一下生活。待餘錢多起來,再尋人製造石磨,朝豆漿和豆腐努力一下。

他沒想憑著這些發財,而是覺得民以食為天,吃都吃不好,還有什麼動力去談其他。

“歸家後無需卸車,待新糧換到,一並送去鄉裡。回去告訴虎伯,提前同鶴老說一聲,免得他們著急。”

健仆齊聲應諾,一人走到裝有粟米的車前,將麻繩係在車板上,打結繞過肩頭,在腰間勒緊。另一人行到載有大豆和藤筐的車前,仿效而行。

大車是張次公留下的,和糧食一並換給了趙嘉。拉車的馬則被帶走。趙嘉趕著牛羊到市中交易,如今犍牛全部售出,換來的糧食數量超出預期,騎來的馬不夠用,多出來的兩輛大車隻能由健仆拖動。

“郎君坐到車上,仆拉著你,想必還能快些。”

趙嘉下意識皺眉。

“仆有的是力氣,郎君隻管坐上來!”一名健仆笑道。說話時刻意攥緊拳頭,雙臂用力。哪怕隔著冬衣,也能看到隆隆鼓起的健碩肌肉。

趙嘉沒多說,一躍跳上車轅,兩名健仆喝了一聲,同時發力,車輪壓過碎雪,留下兩道深深的轍痕。

雪越下越大,趙嘉坐在車上,冷風呼呼刮過,哪怕是裹緊狼皮短襖,仍控製不住的直打哆嗦。

健仆腳程飛快,行到市旗下,趙嘉遞出竹簡,發現值守的不是主簿,倒也沒多問,利落的交過租稅,又跳上大車,命健仆往城門行去。

剛出城門,就遇一隊騎兵護送數輛大車迎麵馳來。

行到近前,馬隊突然停住。為首一人調轉馬頭,行到大車前,推開擋雪的兜帽,現出一張俊雅麵容。

長眉斜飛入鬢,眸色漆黑如墨,鼻梁挺直,唇色極淡,整個人猶如雪雕,莫名的讓人覺得冷。視線對上趙嘉,忽然揚起一抹笑,如冰雪初融,與方才判若兩人。

“阿多。”

聽聞對方喚自己乳名,趙嘉不自覺的搓搓胳膊,從車上站起身,向青年拱手行禮。

“嘉見過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