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猷怒道:“放你們娘親的狗屁……咦,老子想起來了,難怪覺得姓徐的臉熟,敢情我以前就見過。”
蘇青和馮老六連忙十分八卦地問怎麼回事,被關了五六天,這兩貨顯然悶得蛋疼了。
俞大猷回憶道:“大約是五年多前吧,那會老子還在江西上饒跟叔父過活,後來叔父打算賣掉房子回晉江,之後就來了個文弱書生要把房子盤下,那小子不厚道啊,摸準了我叔父急著脫手的心理,愣是以低價買下了我叔父的房產,完了還向我叔父討要一把番椒的種子。”
“哦,莫非那個書生就是徐晉?”蘇青問道。
俞大猷道:“名字確實是叫徐晉,不過模樣不是很像,當時那書生很瘦弱,走路都能被風吹跑似的,沒有現在的徐大人結實英俊。”
馮老六雙手抱胸道:“我聽說這個徐欽差也是江西上饒人,年紀也差不多,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俞大猷點頭道:“老子也是這麼認為的,嘿,那小子當時還跟我叔父打聽老子的名字,還說老子將來會是個名將來著。”
馮老六和蘇青眼前一亮道:“這麼說這位欽差大人五年前就看好老大你了?慧眼識英雄啊!”
俞大猷不以為然地道:“屁,他就是想低價買宅子,說些好聽的來忽悠我叔父罷了。”
“嘿嘿,不管怎麼說,這位徐大人也是俞老大的舊識,俞老大不妨動動腦筋,說不定可以趁機往上爬呢?”馮老六十分市儈地道。
俞大猷翻了個白眼道:“爬個屁,這次最好的結果也是充軍發配!”
馮老六和蘇青頓時被打回了現實,蔫頭耷腦地坐下,盜賣軍中火器是死罪,他們兩個卻隻有死路一條,俞老大和其他弟兄估計也是流放邊疆修城牆的命。
“俞老大,是我們害了你啊!”蘇青內疚地道。
俞大猷罵道:“放屁,大家兄弟,以後少說這種話,嗯,該吃早飯了!”
這時果然有軍卒送早飯進來了,由於徐晉交待過,所以牢中的夥食也沒虧待。俞大猷接過火頭軍遞來的饅頭和稀飯,隨口問道:“老顧,外麵人叫馬嘶的,這是有調動嗎?”
俞大猷等人雖然被關押待罪了,但正是由於他們,下層軍卒的待遇得到極大的改善,所以現在下層的軍戶們都把俞大猷等當成了英雄。
姓顧的為火頭軍又往俞大猷碗裡多塞了個饅頭,低聲答道:“是的,聽說數百倭賊攻陷了東台縣,欽差大人已經率軍前往,而且咱們衛將抽掉兩千人入駐揚州城,到時咱營地就隻剩下千來人了。”
俞大猷不由怒道:“東台縣的守軍都是廢物嗎,區區幾百倭賊就被攻陷了。”
火頭軍低聲道:“據說是有內應打開了城門。”
俞大猷頓時大罵:“豈有此理,這幫賣國奸賊該殺,十有八九是走私的不法商人乾的,這幫混蛋串通倭賊走私牟利,罪該萬死,要是讓老子撞見,一刀一個。”
“俞老大,咱們這些待罪之人,管他那麼多呢,省口氣暖肚子好過了!”馮老六一邊唏啦啦地喝著稀粥道。
俞大猷頓時被兜頭淋了一桶冷水,鬱悶地咬了一口饅頭,坐下來悶頭喝粥。
……
徐晉和王林兒率著兩百名悍卒,還有五百名從揚州衛中挑出來的“精英”,分乘數十艏船沿運河趕往東台縣。
將近天黑時,船隊經過泰州,但見泰州城城門緊閉,城頭上有官兵巡邏,顯然已經收到通知加強了戒備。
此時,徐晉和王林兒兩人正坐在船艙中翻看地圖。王林兒明顯有點心不在焉,因為根據報上來的消息,賊人在十六日淩晨便攻進東台縣城了,而留守縣衙倉庫的五十名弟兄頂多能堅持到天亮,若是沒援兵的情況下,賊人恐怕早已經得手逃出大海了,此行十有八九隻能撲個空。
徐晉的想法跟王林兒差不多,不過他還是淡定地,認真地斟酌著地圖,反正也急不來,還不如把周圍的地理搞熟。畢竟時過境遷了,後世的地形環境跟五百年前的明朝相差甚遠,特彆是沿海的衝積地帶,幾乎是幾十年便一個樣,譬如後世的崇明島,就是長江口長年累月泥沙積沉形成的,在明朝時麵積要小很多,被稱作崇明沙。
“大人,下遊來了一支船隊,是靈璧侯率領的錦衣衛。”親兵趙大頭進來稟報道。
徐晉不由麵色一沉,湯紹宗昨日早上便出發前往東台縣了,這時卻掉頭返回,估計是見到東台縣淪陷,所以調頭回來了,於是喝道:“讓他上船來見本官!”
趙大頭答應了一聲便大步行了出去,約莫盞茶工夫便帶了一人進來,卻不是湯紹宗,而是湯紹宗手下的黃千戶。
“標下參見欽差大人!”黃千戶在徐晉麵前單膝跪倒行禮。
徐晉不由麵色微沉,厲聲喝道:“你是何人,湯紹宗為何不來見本官!”
黃千戶縮了縮脖子,戰戰兢兢地道:“回大人,標下乃南京錦衣衛千戶黃驥,湯指揮有傷在身不便登船與大人相見,所以派屬下前來向大人稟報。”
徐晉聞言不由有點意外,皺眉道:“如此說來你們跟倭賊交過手?”
黃千戶倒是實誠,滿臉慚愧地道:“是的,可惜倭賊凶悍,我等並不是對手,所以狼狽逃了回來,請欽差大人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