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春雨還在沙沙地下著,一身公子哥兒打扮的嘉靖帝朱厚熜回到了乾清宮養心殿,一邊在內侍的服侍下更換衣服,一邊樂不可滋地道:“朕這小外甥是越長越可愛了,哈哈,若是讓徐晉知道他兒子先會叫舅,而不是叫爹,不知會作何反應?”
禦用監太監黃錦諂笑道:“估計靖安伯會揍他兒子的小屁股。”
朱厚熜眉毛一揚道:“朕的外甥他敢揍!”
陸炳嘿笑道:“老子打兒子天道地義,皇上也管不著。”
朱厚熜哈哈笑道:“說的也是!”
話說朱厚熜這小子今日下了午朝後便溜出宮,去了靖安伯府探望謝小婉和小外甥徐康。前不久徐康滿周歲了,由於營養充足的緣故,已經能夠勉強站立了,而且開始牙牙學語。
朱厚熜這小子用一隻蹴踘反複地逗徐康喊他舅舅,結果小家夥竟然真的把“舅”字喊出來了,估計這小家夥自己都覺得新奇,所以口頭鑼鼓般喊了一下午的“舅”,可把朱厚熜這小子樂顛壞了,立即賞賜了一大堆東西。
朱厚熜換上了家居便服,休息了一會便禦案前坐下準備批閱奏本,忽然醒起一件事,便問道:“炳,張璁和桂萼還沒到京?”
話說黃錦和陸炳自小便是朱厚熜的玩伴,區彆在於黃錦乃缺少零件的伴讀太監,而陸炳卻是零件齊全的跟班,如今兩人都成了小皇帝身邊的心腹紅人。
自從上前出使山西賑災歸來後,黃錦被升為了禦用監太監,而陸炳前不久也被封為錦衣衛百戶,整日跟在朱厚熜身邊侍候。
“回皇上,張璁和桂萼二人今日上午入京,下午就到吏部報到了。”陸炳機靈地答道。
話說陸炳的年紀比朱厚熜還要小些,不過這小子生得高大,兩條腿特彆長,臉膛火紅,走起路來像隻火烈鳥似的,年紀輕輕便頗有點武將的氣勢。
朱厚熜聞言欣喜地點了點頭,他之所以拚命都要給父親爭個皇帝的名份,一來確是因為對父親朱祐杬感情極深,二來亦是想樹立自己一脈的皇家正統。而張璁是第一個上疏支持他的臣子,所以儘管當初張璁隻是個新科進士,仍然在他的心目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如今朱厚熜已經登基兩年,帝位已經基本穩固了,除非楊廷和敢造反,否則沒人能動得了他,所以這小子便底氣十足地把張璁調了回京,鐵了心跟楊廷和對著乾了。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大禮議”之爭看似是議禮,但本質卻是嘉靖帝的皇權與楊廷和的相權之爭,朱厚熜要想完全掌權,那就必須擺脫楊廷和這個有“立君”之功的首輔。這顯然是一個不可調和的矛盾。
朱厚熜正心情愉快地批閱著奏本,這時司禮監秉筆太監畢雲走了進來,懷中還抱著一大遝奏本,跪倒在禦案前尖聲道:“老奴給皇上請安。”
朱厚熜抬起頭,看到畢雲抱著的那大遝奏本,不由苦眉道:“起來吧,擱這兒!”
畢雲站起來,小心翼翼地把奏本擱在禦案的右側,然後分成兩遝,一邊說明道:“皇上,這些是通政使司今日送來的奏本,這些則是內閣封還的奏本。”
朱厚熜隨手拿起一份內閣封還的奏本打開一看,頓時怒道:“豈有些理,楊廷和憑什麼駁回朕這份旨意。”
朱厚熜此刻拿著的正是徐晉的奏本。
話說三月初十那天,徐晉上了兩本奏本,一本是替五百營表功的奏本,一本是請求鑄造第二批燧發槍,以及擴充五百營的折子。
五百營在東台縣剿滅了近千倭賊,還斬獲價值近七十萬兩銀子的財貨,而且還“勒索”了倭人百萬兩銀子,朱厚熜這小子自然龍顏大悅,恨不得親自跑到江南跟徐晉搭夥打海盜倭寇,所以,朱厚熜朱筆一揮便爽快地批準了徐晉的請求,還令內閣擬旨賞賜五百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