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2 / 2)

吉裡安諾和皮肖塔向後退的腳步一頓,緩緩舉起從年輕憲兵那裡繳獲來的衝鋒木倉。但同時配合地從懷裡掏出證件丟給艾波。

三個漆黑的木倉黑洞洞地對峙。

氣氛如繃緊的弦,一觸即發。

艾波接住證件後,雙手拿著證件舉起,自白身份:“我們是聖方濟各修道院做事的,請不要為難我們。我有院長的手簽章。”

她一麵說,一麵緩緩向憲兵隊長靠近。

一個孩子,且隻穿了輕薄的短袖襯衫,憲兵隊長認定她沒有攻擊性,但木倉口依然指著,用以威懾另外兩個拿木倉的年輕人。

艾波緩步來到他麵前,腦袋和槍口的最近距離不超過十厘米。她明白,如果這時候走火,子彈穿過,她的後腦勺會像西瓜一樣炸開。

“長官,您瞧。”她遞上寫有曼弗萊迪字樣的證件,趁著他的注意力在紙上,閃電間以手成刀,猛地砍向他手腕。

憲兵隊長吃痛,槍口偏移,這一瞬間,艾波快速下蹲,左腿猛力橫掃,踢中他的脛骨,他頓時失去重心仰麵倒下。

他手中衝鋒木倉的扳機已經扣下,但一切發生得太突然,木倉口偏轉,子彈突突地落空,射向樹林,射向藍天,驚起一陣飛鳥。

這個老兵憑借多年經驗後退一步穩住身形,卻未料艾波會乘勝追擊,她下肢和臀部發力,高高躍起,騰空轉體鞭腿,一擊踢飛衝鋒木倉。失去武器,憲兵隊長不敢再對峙,倉皇跑向茂密的柑橘林。

“砰——”

終於,所有的槍聲都停止了,四周一片寂靜,風吹樹葉沙沙作響。

方才還頤指氣使的老兵倒在地上,背後好大一個血洞,右側手腕不自然地扭曲。

三人又看向被捆綁著的年輕憲兵,其中一個毫無疑問地死了。倒黴地被亂飛的子彈射中了眉心,猩紅的液體蛛網般罩住他年輕的臉。另一個運氣不錯,隻被射中了肩膀,已經嚇暈過去了。

艾波拎出貼身掛在胸前的十字架,為那個枉死的年輕人禱告,願他的靈魂進入天堂。等簡短的告彆儀式結束,吉裡安諾和皮肖塔把昏迷的憲兵抬上騾車,車上隻有表層是奶酪,下層全是乾草,正好安放傷員。

回程的路上,三人都沉默著。

這是一個糟糕的開始。

在這一刻,仿佛赤腳踩上滾燙的沙子,他們才真實地意識到,革命會流血、會犧牲,再完美的計劃都有疏漏。

但現實沒有給他們退卻的機會。憲兵隊發現了屍體,報紙刊登了死訊,墨索裡尼當局認為這是一次挑釁,不斷加派巡邏人手。走私生意越來越難做,不少農民因此被抓捕。

皮肖塔打聽到這些人被關在勃蘭特營地。三人製訂了嚴密的計劃,這次,一切很順利,他們用計攻入大營,釋放了所有關押人員,不僅繳獲步木倉、手木倉、衝鋒木倉以及成箱的彈藥,還收獲了泰拉諾瓦和帕薩藤珀這兩位大將。

巴勒莫、那不勒斯、羅馬和米蘭的報紙刊登了他們戰勝憲兵,解救被羈押農民的消息。智勇雙全的吉裡安諾和機敏過人皮肖塔,成為了整個國家茶餘飯後的話題。特彆是數名幸存的憲兵匿名說吉利諾安寬宏大量,饒了想要殺他的他們。仁慈而強大的英雄,這簡直是意大利人最喜歡的故事。

此後,艾波他們開始以聖方濟各修道院為中心,向四麵出擊。吉裡安諾是天生的領袖,深悟十六字遊擊真言,在西西裡山區縱橫捭闔。強勢時,憲兵隊不得不避其鋒芒,龜縮城鎮,隻敢以兩百人以上的人數為單位行動。

直到他們劫持了克羅切的卡車走私隊。

一直以來,聖方濟各修道院和克羅切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騾拉驢扛和軍用卡車兩種走私方式,明顯不在同一層麵,不存在競爭關係。因而克羅切並未對吉利安諾出手。事實上,他十分欣賞這個年輕人,他從報道裡讀出他貪婪狡詐且果斷的一麵,認為他能成為得力助手。

第一次是一輛滿載麵粉的卡車,克羅切忍下了,權當對年輕人事業的扶持。第二次是一車番茄和薩拉米,克羅切派人向聖方濟各修道院遞話,讓曼弗萊迪約束手下。然而,狂妄的吉利安諾並未把他放在眼裡,第三次,他們劫持了整五車的汽油。克羅切憤怒了。

就在他決定給這群雜碎一點顏色看看時,相識多年、吉利安諾的教父——赫克特.阿多尼斯誠懇地遞交了會談的願望,會談的地點在一處海濱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