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晉江文學城獨家(2 / 2)

嫁給侯府嫡子 弓翎 14250 字 4個月前

景璟趕緊出聲打圓場,罔顧事實地為夏樞說話:“小樞哥哥從來不會說謊!”

“哦?”夏娘挑了一下眉,倒是沒再追問,而是隨意地往後一趟,癱在躺椅上,一副不經意的模樣,問道:“你叫景璟?”

“嗯。”景璟趕緊點頭,他雖然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誰,但看夏樞沒有反感她的模樣,趕緊試圖為夏樞拉好印象:“小樞哥哥叫夏樞,他的名字可好聽啦!”

夏樞還是第一次聽人說他的名字好聽,頓時覺得堂弟水平不錯,忙解釋道:“我堂弟給起的,他是我們村裡最厲害的讀書人呢。”

“現在這個時候,他估摸著剛參加完府試,等下個月參加完院試,他就是秀才了。”夏樞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雖然已經見識過諸多高官,知道那些人基本都是才富五車的進士,連景璟的阿爹景政都是進士出身,但這不妨礙夏樞這個時候吹噓他的堂弟夏鴻。

他道:“我和夫君一個多月後就會在候莊建立一所學堂,等秋收過後,大家都填飽肚子了,就開始招學生。誰家有崽子都可以送來,不管男女雙兒,隻要他們願意學,都可以學,等以後學成,也可以考秀才、考舉人,甚至是……”

夏樞正滔滔不絕地向夏娘展現他的“能乾”,可是當他的眼睛對上夏娘的眼神,卻一下子愣住了,話也忘了說下去。

夏娘不知何時又坐了起來,她眉頭緊皺,眼神不住地打量他的眉眼,似乎在確認著什麼,神色無比複雜:“你姓夏?”

夏樞心中惴惴,不知她是個什麼意思,隻好愣愣地點頭:“是。”

百姓們和紅棉稱呼他叫王妃,褚源稱呼他小樞,貓兒稱呼他為小樞哥哥,安縣這邊的人確實不知道他姓夏。

“你怎麼……”夏娘頓了一下,沒有說下去。

她神色中雜糅著不解、迷茫、甚至還有悵然……種種情緒,夏樞看的一頭霧水,心中的害怕也散了去,不由得問:“我怎麼啦?”

景璟也發現了不對,不過他以為夏娘是奇怪夏樞的姓氏,便道:“李朝姓夏的百姓先前多聚集在北地,北地以外很少見,不過幾十年來,北地戰火不斷,百姓們南遷,慢慢各地都有夏這個姓氏,所以小樞哥哥姓夏也很正常啦!”

夏樞卻想的是夏娘的姓氏,雖然夏娘沒有名字,大家都簡單地稱呼她為夏娘,但很明顯她本身應該姓夏,就試探著道:“你家裡原先也是北地的嗎?”

夏娘卻沒回答,她看著夏樞,神色複雜地問道:“你阿爹、阿娘還在嗎?”

夏樞越發肯定她是想起家裡人了,雖然夏娘這話問有些無禮越界,但夏樞沒生氣,他點了點頭,回答道:“我阿爹在的。”

頓了一下,又搖了搖頭:“我阿娘不曉得。”

“不曉得?”夏娘不明白他的意思。

其實說到這裡,夏樞才第一次意識到一個事情,他阿爹尋找阿娘多年,抱著的想法就是阿娘在某個地方好好的活著,但實際上他阿娘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已經不在世上了,他阿爹永遠也找不到阿娘了。

一想到這種情況,夏樞心裡突然非常難過,眼眶都有些發紅:“我想阿爹,也想阿娘了。”

他也不知道為何會突然當著一個才認識不久的人的麵釋放情緒,明明夏娘長得一點兒不溫柔,他還有些害怕。

夏娘似是沒想到他會眼眶通紅,愣了一下後,手指動了動,最終僵硬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神色悵然地輕輕歎了口氣:“好孩子,你阿娘也會想你的。”

她的臉醜陋無比,聲音並不好聽,安撫的動作也做的僵硬無比,但夏樞回過神來,還是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夏娘突然的溫柔也叫夏樞大膽了些,他吸了一下鼻子,重重點了點頭,努力笑道:“你說的對,阿娘肯定會想我們的。她肯定是等在某個地方,等阿爹找到她,我們就一家子團聚了。”

夏娘反應過來:“你阿娘走失了?”

夏樞是撿的,還是阿娘離開之後,阿爹在尋她的路上撿的,這個事情肯定不能告訴旁人。夏樞隻好含糊道:“我家原是北地的,當年北地饑/荒戰亂,便舉家遷到了京城附近。隻是阿娘意外和阿爹走散,沒和我們一起。這些年來阿爹一直在找她,我相信她肯定是在某個地方好好活著,等著和阿爹重逢。”

北地戰火不停,饑/荒連年,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他們一家子幸虧有二嬸是蔣家村人,才在蔣家村落了腳,其他百姓若是沒找到落腳處,多半成了流民,餓死、凍死在遷徙路上了。人走著走著就散了,在這樣的世道是很平常的事情。

夏娘如今這般獨自一人落腳在偏僻的安縣,附近村民都沒有意外,顯然大家都見慣了人世離亂,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不過夏樞對她的經曆卻非常好奇,他是個慣會得寸進尺的,夏娘對他溫柔一些,他便把先前的怵意拋到腦後,伸長脖頸,趴在躺椅肘上,一臉好奇地道:“你的武藝好好哦,家裡以前是乾什麼的呀?”

夏娘沒吭聲,隻眼睛一斜,神色冷淡地看著他。

夏樞瞬間警覺,嗖地一下收回脖頸,坐直身體,雙手擺在膝蓋上,然後一臉無辜地望著人家,仿佛剛剛好奇兮兮打探人家私事的人不是他一樣。

夏娘:“……”

景璟:“……”

“我去給他製藥。”夏娘倒也沒說什麼,最後冷淡地瞥他一眼,拄著拐杖,扶著躺椅肘站起來,一瘸一拐地朝屋裡走去。

夏樞老實的一動不動,直到人進屋了,他還雙手擺在膝蓋上,一臉無辜樣。

景璟看看女人的背影,又看看眼睛骨碌碌轉、人卻一動不敢動的夏樞,忍不住嘖嘖稱奇:“……小樞哥哥,你好慫哦!”

“你說什麼?”尾光瞄見人影兒消失在門口,夏樞終於不裝了,一個餓虎撲食便朝景璟抓了去,一副惡狠狠的惡霸模樣:“再說一句,看我不收拾你!”

景璟被他撓了癢癢肉,瞬間哈哈大笑起來。不過他一手扶著冪籬,一手阻擋夏樞的攻擊,根本顧不過來,笑的幾乎滿地打滾:“我錯啦,你彆撓了!”

夏樞本意也不是欺負他,見他冪籬都扭歪了,便笑哈哈地鬆開手,給他解下巴上的帶子:“我給你取下來吧,在家裡還戴著,多不方便!”

熟料景璟卻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讓他解,嘟噥道:“醜!”

夏樞嘴角一抽:“……我又不嫌棄你!”

但景璟卻抓緊冪籬,就是不讓解開,一個勁地嘟囔:“先彆解,等一會兒再!”

夏樞還以為他是在等夏娘的藥,無語的同時,隻好放開他:“行吧,你可彆捂壞了!”

太陽熱了起來,不過他們坐在樹蔭下,又時不時有小風吹過,整體上還算愜意舒適,帶著冪籬把風都擋住了,可不就捂得慌。

“嗯嗯。”景璟小聲應是,夏樞便也不再管他,正打算問問他最近半個月的過得怎麼樣,元州和褚源就從書房裡走了出來。

“小樞,你出來,我有事問你。”元州咕咚咚喝下半杯茶,便拎起吃的,背上包裹,就朝院門外走去。

夏樞愣了一下,看向褚源,褚源朝他微微點了點頭,夏樞便跟著元州出去了。

院門外的桂花樹下,元州將包裹係到馬身上,便轉過身來,單刀直入:“你和褚源沒圓房?”

夏樞:“……”

他怎麼都沒想到元州會問出這個問題,登時臉一紅。

想來,他調戲褚源的話肯定被聽了去。

太尷尬了!

元州也不怎麼好意思,不過他們沒有娘親,他這個兄長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了自然得問一問。

“為何成婚近一年,至今未圓房?是他不喜雙兒,還是……”元州頓了一下,眉頭微蹙:“他真的不行?”

夏樞:“!!!”

“不是!”夏樞連忙反駁:“不是他的原因!”

“那是誰的原因?”元州不滿道:“你千萬彆說是你的原因!”

夏樞:“……”

“……是我身子不太好。”夏樞聲音有些艱難,他摳了摳手指頭,低著頭道:“大夫說我不宜過早行房,不然萬一懷了崽崽,有可能會保不住……”

懷孕生子,不管是對女人還是雙兒,都是去鬼門關裡走一遭,崽子保不住,大人也得丟半條命。夏樞身子本就不好,他承受不起這種意外。

元州看著他低垂的腦袋,突然就非常後悔,當年真不該憑一時之氣把褚源扔到河邊。

儘管他知道,就算他沒有戲弄褚源,旁人也會對褚源下手,甚至有可能旁人早就做好了對付褚源的計劃,他在其中隻是橫插一腳。可如果沒有他橫插一腳,褚源可能就不會在惠河那個地段出現,也不會遇到小弟,讓小弟大冬天的跳入冰水中救他,從而毀了身子。

更彆說元宵和褚洵的事情,小弟又經曆了一次同樣的摧殘……

元州深吸了一口氣,壓住內心翻騰的愧疚與後悔。

不管怎樣,有一件事,他一定要搞清楚:“那他自己吃的那些藥,以及給你吃的那些藥又是怎麼一回事兒?”

“什麼藥?”夏樞下意識問了一句,等反應過來他什麼意思後,瞬間氣成河豚:“廢後壽辰那日,我袖袋裡的藥是不是你摸走的?”

元州:“……”

雖然有些心虛,但元州還是強裝硬氣道:“你就說那藥是不是他弄來給自己,以及讓你吃的吧?”

夏樞一聽他的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就是這貨給摸走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那藥是廢後和馮貴妃賜的,我還沒來得及處理,就被你摸走了。而且你都沒搞清楚是不是我們吃的,就在朝堂上胡說八道?”

“我也隻是詐他一詐,他自己都沒反駁,怎麼能說我胡說八道?”元州強詞奪理:“再者,若不說他不舉,皇上還不得給他後院塞個百兒八十個美人兒?你以為他口頭承諾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不做一些犧牲,就能做到啊?”

夏樞想說那也不用這樣犧牲啊!

男人們最在乎舉不舉的事情,一聽到褚源這般情況,哪個背地裡不笑話他。

那些從京城過來的禁軍們剛開始還表麵上給一些尊重,現在估摸著褚源不舉的消息在隊伍中人儘皆知,他們連表麵的尊重都不給褚源了,褚源一個命令,他們乾脆裝沒聽見。

但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晚了!

而且汙蔑褚源的是他的兄長,得便宜的還是他,儘管他是後來才猜到身份,但此時再開口,就有些當了婊/子還立牌坊的意味。

夏樞不想再提這個,但還是堅持道:“以後你不要再為我針對、打壓褚源了,他沒有做過有損我的事情,我也不想做有損他的事情。若是他自願選擇那麼做,我會毫不猶豫地支持,並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付出,但我不能,也不會逼著他做選擇,因為事後他心中若有怨言,我心中必會覺得理虧,然後在他麵前連頭都抬不起來。我希望我們在感情裡是平等的,每個人都儘自己所能維護這份感情,而不是儘自己所能給對方施加壓力,逼著對方維護這份感情。我沒有那麼軟弱,也沒那麼卑微,他也沒必要被逼著放低自己,因為無論什麼樣的他,我都配得上,而什麼樣的我,都值得他自願付出。”

他說的眼眶泛紅,眼睛也認真地看著元州,隻把元州看的忍不住側開臉,躲開他的目光。

元州也知道自己這事兒做的不地道,現在看小弟已經沒什麼可能和褚源分開,兩個人深深羈絆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也隻能在心中不斷地說服自己,最終拍了拍小弟的肩膀,給予承諾:“我知道了,以後必不會那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