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知道這是為著什麼。
這其中有身為人父的擔心,更有身為學生自覺對不起老師的愧疚。
她作為女兒,對這位父親也是有愧的。
她分明知道他昔年冒死救要拚上怎樣的孤勇,也清楚他這些年來養育她的用心良苦。
可她不得不自己拚殺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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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場細雨落下,初夏的漸濃的悶與熱被衝淡了幾許,涼爽短暫的持續了兩日,宮中的旨意也恰在此時定了下來。
頒旨的宮人們在晨曦破曉時出了宮,陣仗之大一出皇城就引得百姓駐足。
徐思婉用過早膳正讀著剛從父親那裡新借來的史書,聽聞聖旨到了,忙放下書向前院迎去。
步入正廳,香案已然備好,一家人皆跪地接旨,宣旨的宦官身著棗紅色圓領補服,明黃的卷軸穩穩展開,抑揚頓挫地念道:
“上諭,戶部侍郎徐文良之女徐氏思婉,柔嘉秉順,克嫻內則,淑德含章。著封為從六品才人,賜居霜華宮賢肅閣。”
“戶部侍郎之女徐氏思嫣,性行溫良,秀外慧中。著封為正八品經娥,賜居霜華宮敏秀居。欽此——”
話音落定,闔家皆拜,齊聲謝恩。禮罷先後起身,徐文良到底醞起幾分笑,將一隻鼓鼓囊囊的荷包遞與那宣旨的宦官:“有勞公公。”
“大人客氣。”那宦官含笑,徐文良斟字酌句地小心詢問:“身為人父,不操心不行。公公容下官多一句嘴,不知小女這位份在宮中算是如何?”
“大人不必擔心。”那宦官頓了頓,“三載國喪剛過,後宮隻有潛邸出來的幾位娘娘與一位年初剛封的瑩貴嬪。若依此番大選的位份算來——”他不經意地瞟了眼徐思婉,笑意轉而更盛,“徐才人是數一數二的,上頭隻一位兵部陶大人家的女兒封位略高半品,封了明貴人。”
陶家,那就是陶采昔了。
徐思婉心下暗自忖度,麵上已笑起來,帶著三分撒嬌的意味向父親道:“女兒早就說過,爹爹多年悉心教導,女兒自不會差,偏生爹爹擔心得這樣多!”
這話聽得那宦官含笑附和,徐文良原滿心憂愁,但見她喜悅,不想掃她的興,到底放緩了口氣,隻笑說:“終身大事,爹爹自要為你上心的。”
言罷又向那宦官再三道了謝,寒暄著親自相送。思婉與思嫣沒再在正廳多留,結伴回到後宅便各自回了房。
不過多時,徐嶽氏就尋到思婉屋裡來,思婉忙起身:“娘。”
“坐吧。”徐嶽氏麵帶憂色,強扯起的笑意勉強之至。
徐思婉依言坐回茶榻上,徐嶽氏坐到榻桌另一邊,歎了聲:“既頒了旨,說什麼都晚了。唉……放心吧,你既是為了替你三妹妹去參選才到了這一步,娘日後會對她上心,給她選個好夫婿。”
徐思婉含笑,真心實意道:“三妹妹其實從無對娘不敬之心,隻是自幼性子孤傲冷僻些,娘彆跟她計較了。”
“知道了。”徐嶽氏苦笑著點點頭,又言,“你四妹位份不高,帶近前侍奉的兩個丫頭進去就是了。你這邊……”徐嶽氏睇了眼側旁,“花晨月夕、蘭薰桂馥四個你都帶上,宮裡頭家裡也會托一托人,儘量尋個可靠的掌事宦官給你。”
既入了宮,總不免有些事要交給宦官們去辦,身邊有個可靠的掌事自是要緊。
徐思婉頷首:“謝謝娘。”
“謝什麼。”徐嶽氏搖搖頭,目光凝在她麵上,唏噓不已,“一晃神你就這麼大了,唉……若自己做得了主,我巴不得把你留在身邊養一輩子,如今卻要進宮……”
徐嶽氏禁不住地眼眶一紅,聲音哽咽著噎住。徐思婉忙起身繞過榻桌,坐到她身邊,如從前耍賴時一樣將她抱住:“娘彆難過,隻當女兒是尋常嫁人好了。女兒必定會好好的,來日還要有孩子喚您做外婆呢。”
“你這孩子,慣會哄人的。”徐嶽氏一拍她的胳膊,破泣為笑。
徐思婉附和著也笑了聲,蹭著徐嶽氏的肩低下頭去。
作者有話要說:家裡的思婉:溫柔嬌弱,孝順貼心,父母的好女兒,妹妹的好姐姐。
入宮的思婉:今天好無聊啊,殺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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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還會有一更,爭取維持9:00更新
如果寫得慢可能遲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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