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是他做的事,可結果卻是他來承擔。
他最害怕的便是鬼,係統明明知道這一點,卻還將他丟到了靈異世界裡。有無數次,他都險些以為自己會命喪當場,隻是運氣好才能活下來。
白麵團子活生生哭成了粉麵團子,眼眶是紅紅的、鼻尖紅紅的、兩頰也是紅紅的,讓人光是看著便不忍心。
想解決掉惹得對方哭泣的任何東西,為他掃清障礙,讓他永遠不會在除了床笫外的地方露出泣容。
林玉韻的衣領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洇出了一大片淚痕,悉數是被江昭哭出來的。
情緒宣泄夠了,理智便又回到了腦子裡,他有些訥訥地看著被自己弄臟的那一塊布料,半是掙紮、半是羞赧地從對方懷裡退出來。
“抱歉,我剛剛情緒有點激動,我、我又想起他了,再加上今天晚上又做了噩夢……實在很抱歉弄臟了你的衣服,我明天讓傭人洗了給你送回去可以嗎?”
林玉韻瞧著絲毫不在意身上穿著的衣服,他的注意力悉數放在了青年的前半句話上。
“你說,——你想那個人了?”
他的眼裡爆發出了某種奇異的、詭譎的、教人隻看上一眼便不寒而栗的光,好像是黯淡的,可是又從中散發出了莫名的光亮,像是沉綿於山底下的火山岩漿,誰也不知道這些火熱的、液態的岩漿什麼時候會從地底噴湧而出。
至少,目前為止,岩漿仍然待在地底。
江昭輕輕點頭。
除了過分思念主角攻,他實在想不到其他的借口了。
他不討厭這個從未在他麵前出現過,也可能出現過,但是他看不見的主角攻。對方教他有了一個很好的借口,甚至不需要再去費勁編造,倘若對方不是一心想要殺了他,他可能會更喜歡對方一點。
他垂著頭,是以沒能看見林玉韻的目光在瞬間變得幽暗,像條冰冷的毒蛇般,在他裸露在外的肌膚上遊走、盤踞。
江昭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冷氣。
他下意識抬頭看向空調,室溫維持在人體最能感受到舒適的範疇內,還是說他穿得少了?冷靜過後才覺出幾分涼意?
林玉韻將弄濕的被子拿出房間,放到了樓下的洗衣房中,正好讓傭人把被褥洗了。
他又為江昭接了滿滿一杯牛奶,親自送到對方的手中。
“現在害怕嗎?”
江昭的餘光在四周看看,林玉韻敏感地察覺出了他有些怕黑,將他房中,包括外麵走廊的燈盞悉數打開了,現在他的臥室亮如白晝,一絲可供黑暗鑽空子的可能也沒有。
他靠在枕頭上,捧著牛奶杯的模樣乖巧極了,唇邊還沾染了點純白的奶胡子,那點奶胡子其實還沒有他的麵部肌膚白。
他點頭,想起什麼,又輕輕搖頭。
“有一點害怕。”
林玉韻溫和道:“還困嗎?困的話把牛奶喝了便睡吧,不困的話。”他短暫地停頓了下,思忖兩秒後,又用試探的語氣道:“我給你講一個睡前故事。”
江昭答應下來。
他同主角受在一起時是畏懼的,僅有的那點恐懼悉數是在得知對方會對他痛下殺手後才生出的。
原文裡寫得很清楚,主角受是人,不是鬼。
仗著知道原文,他可以肆無忌憚地依賴對方,而不用擔心被嚇到。
窗戶紙沒捅破之前,對方會一直以一個好哥哥的身份待在江家的宅子裡。
“從前有一隻渾身雪白的小兔子,它是森林中最好看的小動物,誰見了它都得真心實意地誇讚上一句:你真好看……”林玉韻的聲音像未經打磨的玉石,天生便適合娓娓道來些什麼,正如此刻,他像對待小朋友一樣,緩慢而字正腔圓的為江昭複述他獨創的、又或是從什麼地方看過的童話故事。
童話故事中,小白兔有一個很好的朋友,對方是隻小獅子。
它們是很要好的小夥伴,決定一起出去探險,可是有一天出了意外,小獅子在外麵的森林裡看見了更好看的小動物,它於是拋下小白兔,去和對方做好友了。
原來它一直以來喜歡的都是小白兔長得好看這一點,遇見更好看的小動物,它也會喜歡對方。
小白兔哭紅了眼圈,卻也隻能收拾行囊繼續自己未完的旅行。
它在路上遇見了一隻紅毛狐狸,對方想和他做朋友,可是傷透了心的小白兔已經不再相信任何人。
後來,經過小狐狸的不懈努力,小白兔終於敞開心扉,同它做了最要好的朋友。可惜好景不長,小獅子在外麵的森林玩膩了,又回到原來的那片森林找自己的小夥伴。
它還不知道,它的小夥伴已經成了彆的小夥伴。
小獅子為此發了火。
江昭打了個哈欠,林玉韻聲音一頓,示意他躺好,為他蓋好被褥,溫和製止道:“你困了,昭昭,睡吧。——我會頂替它,一直在你身旁守護著你,不會再有危險能夠靠近你。”
最後那句話是故事中,小狐狸對小白兔所說的。
林玉韻關掉了所有的燈,隻留下一盞床頭的小夜燈。
他走到房門邊,打開門,走廊的燈光灑下來,將地麵襯得潔淨光滑,白天傭人才剛剛打掃過,是以上頭格外光潔。
“晚安,昭昭。”
江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動作忽的一頓,毛骨悚然的恐懼飛速攀爬上他的脊梁骨,讓他每一個毛孔都附著上冰冷的寒意,那點應運恐懼而生的的怪物蠶食著他為數不多的理智。
……什麼樣的人,在光下會沒有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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