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畫地為牢(25)(2 / 2)

江昭鬆了口氣。

至少今天他不用擔心駱俞對他做什麼。

他仔細想了下,索性將係統叫出來,花了點積分問它自己在現實世界有沒有伴侶的事。

係統的查詢出來的結果是沒有。

他在被係統抓到小世界的前一刻也仍然處於單身狀態。

他心裡懸著的那塊重石輕了些,至少他不需要擔心在不知情的時候背叛愛人這種事。

至於駱俞這邊……

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萬一駱俞明天又改主意了呢?

他想著,眼睜睜看著駱俞從櫃子裡翻出了新的枕頭,放在了那張大床上。

而後,臥室的燈便熄了。

江昭恨不得在床鋪中央堆出一個楚河漢界來,一直貼著床沿,睡著了也不安穩。

他並不知曉的是,在他睡著後,駱俞拆掉了用做“楚河漢界”的枕頭,把他抱進了懷中。

.

江昭在第二天接到了江父的又一通電話。

“江昭,你有多久沒吃藥了?”

對麵一接通便是這樣的問句開頭,正在接水的江昭一頓,“什麼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昨天約談了你的心理醫生。你長時間斷藥,會引發各種各樣的後遺症,記憶混亂便是其中一個特征。”

江昭抬眼,眸中閃出些許微弱的光。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媽六年前就去世了,如果不是斷藥這麼久,你也不至於提起你媽。”

“……什麼?”

江父歎了聲,“昨天是我語氣太凶,我也是擔心你才會這麼著急。你現在在家嗎?我讓管家拿了新的藥回去,你回家記得吃,妄想症固然可怕,但你不治療,又怎麼知道它沒有痊愈的可能呢?”

“唔……你乾嘛?”

江父正說著,那頭的江昭悶哼了聲,緊接著是壓低的聲音,像是在和身邊人說話。

他隻以為是江昭的狐朋狗友,壓根沒在意。

“江昭?還在聽我說話嗎?記得回家吃藥,我這邊的項目快要到收尾階段了,短時間內回不來。等我忙完這一陣就回去看你。”

電話被掛斷了。

屏幕上顯示出的通話時間不足兩分鐘。

不論是真是假,原身的父母都不佩作為一對父母。

這頭的江昭的確和狐朋狗友在一起。

字麵意義上的“狐”朋。

他站在飲水機前發怔時,駱俞不知怎的悄無聲息踱步到了他身後,伸手攬住他的腰,強迫他翻了個身,而後壓了上來。

如若不是他緊緊攥著手機,這會兒手機已經掉到地上去了。

“駱俞?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親我?”

他被壓在了牆壁和駱俞的身體縫隙中,茫然又有些生氣地抬頭。

江昭原本打算問對方他需要吃什麼藥的,結果駱俞一來,他的計劃便全部被打斷了。

駱俞近乎無色的唇瓣被他咬了一口,滲出點血珠。

這滴血色在那淡色的唇上像某種胭脂,被他探出來的舌尖摸均勻了。

染上了鮮紅的唇愈發顯得他這張臉格外禁欲。

江昭那點被打攪的怒氣飛快褪去,轉而升騰上來的是害怕。

“我不是故意咬你的。我在和人打電話,是你自己突然湊過來的。”

駱俞掐住他的下頷,拇指指腹撫上他的唇瓣。

“你現在在我的地盤,我地盤上的所有東西所有權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駱俞一臉淡然,完全看不出來嘴中說的是什麼歪理邪說。

“我在我的地盤上親我的人,怎麼了?”

江昭沉默。

一點緋色的血氣在他身體裡蔓開,一部分選擇了往上衝,在他的臉上冒出來,襯得他這張臉格外昳麗。

“我不是……”

“你是。”

駱俞麵色驟然陰沉起來,江昭幾乎以為他要發怒,誰曾想駱俞以伸手,徑直將他抱了起來,一路進了臥室。

江昭本能覺得不對,下意識掙紮起來,剛掙紮了多久便被他桎梏住手腳。

駱俞用惡狠狠的表情湊近他,咬了下他挺翹的鼻尖便轉移目標。

兩人間的距離若即若離,唇與唇間隙的距離也知隔了沒多遠。

“我約你出來時,你同我一起出來了。”

“我送你東西,你沒有拒絕。”

“我想讓你跟我回來,你拒絕了。但是昨天晚上你主動登門來找我了。”

江昭麵上浮出驚詫,“前兩個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我都拒絕了,但是你用你的腿來威脅我,送我的東西我說我要取下來,你還是威脅我說要將我的手砍了!”

他胡亂往外踹了一腳,也不管踹沒踹上。

“你胡說!”

駱俞目光沉冷,幾乎要製不住這隻忽然開始蹬腿的瘋兔子。

“你已經收了我的東西,你收了我的東西……”

“我沒有!是你硬要送給我的!”

江昭轉頭,頭一次用有些凶的眼神看向他。

反正怎麼樣都會被駱俞拽上床,他為什麼不能凶一點?

正當兩人僵持不下時,江昭掉在客廳的手機忽然響起,他登時回過頭去,想去外麵接電話。

他試著掙紮了下,駱俞的雙手牢牢抓著他,目光仍然沉冷,不願鬆手。

他那點冒出頭的尖刺轉瞬又軟了下去,飛快化成了水,“駱俞,這個電話對我很可能很重要,你讓我去接一下嘛……”

“不。”

“駱俞,你鬆手,我要去接電話!”

“我說了——不。”

駱俞驟然用力,將試圖往外跑的江昭拽了回來。

“你不能去。”

話罷,他低頭同江昭對視。

後者眼裡冒出了星星點點的水光,看向他的眼中悉數是軟意,麵上也帶了點哀求。

“駱俞,求你了……”

“你知道應該怎麼求我。”

江昭一愣。

駱俞目光冷淡得駭人,細看卻能看出他眼中暗藏的一點奇異的亮光,像是在期待著什麼。

江昭狠狠咬了下牙,目光看了眼客廳地板上的手機,視線複又轉回來看向駱俞。

而後他微仰頭,閉著眼貼近了駱俞。

兩片唇瓣貼在了一起。

江昭的唇軟得不可思議,像是還未成型的布丁,吉利丁教這份甜點微凝,卻因著時間未到,輕輕一戳便散開了。

一點如蘭般的香氣襲了過來。

駱俞嘗到了他唇瓣的味道。

但還不夠。

那還遠遠不夠。

他還想要嘗到更多滋味。

江昭原本打算輕輕碰一下便離開,觀駱俞的麵色似乎也是這樣打算的,誰曾想一親上去他便後悔了,雙手死死箍著他的腰,不願教他離去。

他一急,忙掙紮起來。

再耽擱一會兒外麵的電話便會斷掉了。

那這樣他主動親駱俞的意義在哪裡?!

他不能白費功夫。

思及此,江昭劇烈掙紮起來,雙手拚命去推駱俞。

“夠了……夠了駱俞!彆再親了,我要去接電話了!”

他的力氣遠不及駱俞,好幾次眼看就要掙脫開了,卻每每失之交臂。

“駱俞!”

等到駱俞親夠了,客廳的電話已經自動掛斷。

江昭生氣了。

他看向駱俞的一雙瞳眸亮得進人,裡頭像是燃燒著的、猛烈的火焰一般,恍惚要將他燃燒殆儘。

他的唇也是鮮亮的色澤,之前是淺粉,現在卻被吮出了豔紅。

美得驚人。

駱俞的眼神有幾分強行壓抑的渴望。

江昭看不到他眼中的自己,倘若他能看見的話,便會發覺——

此時此刻,他正在發光。

江昭奪門而出,撿起客廳的手機看了眼,上頭的來電顯示是林玉韻。

應當是看見他一直沒有回家,林玉韻擔心了所以才會打電話來。

可惜他沒接到……

想到這兒,江昭下意識看了眼身旁跟過來的男人。

“駱俞,你剛才為什麼不讓我過來接電話?”

駱俞垂眸,“我讓了,是你自己沒接到。”

江昭:“……”

就很氣。

還不能和罪魁禍首計較。

超氣,白白讓他壓著親了好久。

江昭猶豫了下,正要把電話撥回去,屏幕一暗,來電鈴聲隨之響起。

打過來的仍是林玉韻。

江昭走遠了些,站在陽台的玻璃門附近接通了電話。

“昭昭,昨天為什麼沒回家?”

陡一接通,那頭傳來的便是詢問,聲音依舊溫和,卻能從中感受到一股冰冷,透過電話也能感覺到出他的氣惱。

江昭被駱俞鬨了一通、有些煩悶的情緒在聽見這道聲音時轉變為了低迷,微微垂頭,目光落在了玻璃的一點灰塵上。

“我在朋友家裡,最近有點事,我就不回家去住了。”

“什麼朋友?我認識嗎?”

“一個不怎麼熟悉的朋友,林哥不認識他。”

對麵沉默。

他不說話,江昭也不說話。

無言的沉默長久地持續著。

他們在這場沉默中領悟了什麼,彼此變得心知肚明起來,卻誰也沒有告訴誰。

半晌,林玉韻率先開口:“昭昭是不想回家,還是不願意回家?”

江昭心想,這兩者有什麼區彆嗎?

——更何況,那個地方並不算他的家。

那隻是蜘蛛用致命的毒氣、粘稠的蛛網和盛大的謊言編織出的一場……虛假的美夢。

他不願意活在這場虛假中。

哪怕他將要麵對殘酷的真實。

江昭抿了下唇,“沒有,隻是和朋友很久不見了,在他這裡玩幾天。”

林玉韻追問道:“具體幾天,到時候我好去接昭昭。”

江昭被他問得心煩意亂,隨口說了一個五天,那頭的林玉韻答應下來,聲線依舊是溫和如玉的,好像是正常關心弟弟的暖心哥哥一般。

“昭昭長大了,有自己的朋友,我不會阻攔昭昭社交,隻要——昭昭不會忘記回家就好。”

“昭昭好好玩,錢不夠了可以跟我說,——五天後。”

他明顯地停頓了下。

“我親自去接昭昭。”

江昭有些敷衍地點了下頭,而後才反應過來來對麵的人應該看不見他的動作,唇瓣微張。

——他的唇縫中忽然插\進來一根手指。

江昭一愣。

他抬頭。

駱俞用指腹按壓著他上唇的唇珠,愛不釋手地把玩著,好像是得了新玩具的小孩兒一般,不願意將獨屬於自己的東西交出去。

“彆……”

那根手指趁著他說話時開合的縫隙徑直朝著裡頭去了,一點溫熱觸上他的舌。

濕潤的口腔很快便將乾燥的指腹浸濕。

駱俞卻像是玩上癮了一般,任憑江昭怎麼跟他使眼色都不抽回手。

江昭怒向膽邊生,雪白的、貝殼似的齒尖咬了下那根作亂的手指“”。

他沒控製好力道,含著怒氣的第一下便嘗到了血腥味。

很淡,大抵是破了個口子。

江昭的膽子好像破皮的傷口一般,同這滴血珠一起消逝。

他小心望著駱俞沉鬱的神色,幾乎以為他要生氣時,駱俞卻唇角向上一挑,驀地笑了下。

“彆咬我。”

江昭愣住了。

他的耳廓酥酥麻麻,被這含笑的一聲喚的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駱俞的聲音一向是悅耳的,但其中隱含的陰沉和怒氣卻是不容置喙的,哪怕是天籟,聽在耳中也有如地獄傳來的聲音一般。

他方才一笑,聲音中的沉悶冰冷像遇上了日光一般,飛快化了,裡頭蘊含的是滿滿一腔連駱俞也不曾察覺到的溫柔和寵溺。

好像他不是被人咬了。

而是被心上人贈了一個吻。

江昭聽不出深層次的意味,隻本能覺得駱俞的聲音不知怎麼變得格外悅耳起來。

“你彆打擾我。”

駱俞麵上的神色一斂,複又恢複到了方才冷淡的模樣,好像剛才的笑和聲音都不是他一般。

他抽出手指。

指腹偏側邊的位置是一個極明顯的咬痕,正中央被咬破了表層肌膚,裡頭的血不斷往外滲,很快便在他指腹上形成了橢圓的一滴圓滾滾的血珠。

好像是他在捧著這枚血色的珍珠。

“你咬的。——你把我咬傷了。”

話是這麼說,江昭卻沒從他的語氣裡聽見一絲一毫的不愉,反而像是在對待撿來的流浪貓,聲線平和中透著親昵。

駱俞怎麼忽然間有了這麼大的變化?

他盯著那滴血珠,好像被蠱惑了一般,眸中帶上了些惘然。

不等江昭想清楚,耳邊突兀傳來一道聲音,“昭昭?”

他回頭,屏幕上儼然是正在通話中的界麵。

江昭瞳孔驟縮。

他忘了!

他竟然把林玉韻忘了!駱俞這麼一鬨,他的心神登時被吸引過去,自然也忘了還在和林玉韻童話的事。

要是林玉韻聽見了剛才的話……

江昭呼吸一窒。

他隻能祈禱林玉韻沒有聽見他們在說什麼。

“怎麼這麼長時間不說話,是在忙嗎?還是不願意讓我去接你?”

“沒有!我在忙!”江昭匆忙回答道。

他的注意力回轉到林玉韻身上,手猝不及防被人拉住。

拉住他的那股力道很大,他被拉得往前栽去,恰好摔進了駱俞懷中。

一股格外清晰的鬆香味傳進鼻腔,駱俞將下巴搭在了他的後頸,而後輕聲喃喃道:“你身上好香。”

被嗆了一鼻子鬆木香的江昭想說:你身上才香好嘛!

兩人一同栽在柔軟的布藝沙發上,駱俞從後完全將江昭摟入懷中,手腳並用死死桎梏住他。

手機在方才那一遭翻滾中不知掉到什麼地方去了。

江昭心裡想的事被突如其來的一抱徹底摧毀了思緒,有些生氣地抬頭。

對上駱俞明顯不悅的麵色,他那點生出來的怒氣又悄無聲息散去了。

“你先鬆開,我找下手機。”江昭伸手去抓桎梏住他身體的手,奈何他和駱俞的力氣差距實在太大,根本掰不開。

“為什麼和彆人打這麼長時間的電話?”

駱俞咬了下他的耳尖,在光潔的耳尖上留下了一點齒痕,聲線冷淡道:“懲罰。”

“……”

什麼什麼跟什麼???

他打電話哪裡長了?再說這也不關駱俞的事啊,他為什麼可以堂而皇之的用那張臉說出這種無賴的話?

他都、都——不要臉的嘛!

敢怒不敢言的江昭瞪圓了眼,話在舌尖滾了一圈,又被他咽下去了。

好氣。

最氣的是他還不能光明正大地說自己生氣了。

就——超氣。

江昭好說歹說,勉強哄得駱俞鬆開了點手,教他能從地上把手機撿起來。

大抵是他這邊長時間不回複,通話已然被林玉韻掛斷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通話記錄上,眸中浮出懊惱。

沒能從不知真假的江父身上問出關鍵,林玉韻這邊也疑似聽見了他和駱俞的對話。

要是林玉韻聽出這是誰的聲音……

那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幸好他之前為求保險,沒讓這兩人見麵,最多隻是他給駱俞打電話時,林玉韻透過他單方麵聽見了駱俞的聲音罷了。

江昭想著,剛要起身,身後的男人便摟住了他的腰,將他往後用力一帶。

他又摔回了駱俞懷中。

並且比之前被纏得要更緊了些。

“……”

江昭不懂精神病患者在想什麼。

他大概這輩子都懂不了。

“下次,不準和他打電話。”

勒令的聲音傳來,江昭聽得滿臉茫然。

——為什麼?

他幾乎將這句話問出聲來。

“我討厭他。”駱俞道,說話時吐出的熱氣悉數噴撒在了江昭側頸。

江昭不解,“可你沒見過他。”

“我見過。”

駱俞準確無誤道:“七月二十七號中午十二點零七分,他坐在一輛黑色的私家車上,駕駛座,戴黑色口罩,壓住了鼻梁。後來他跟了我們一路,我們吃飯時他在外麵一直看我們,你出去餐廳後亂跑,他跟著你跑了兩條街。”

江昭聞言一愣,下意識想要掩飾道:“你怎麼知道那是他,那是江家的司機。”

“是他。”駱俞肯定道。

——隻會是那個人。

他調查過江昭身邊接觸的所有人,能說出來接江昭這句話的不超過兩個。

江家的司機一共三個,輪休製度,但平均年齡在三十五歲以上,那天跟著他們的是個瘦高的年輕人。

除了林玉韻,不會有彆人了。

駱俞討厭他。

反過來也同樣。

江昭對他們間的暗流湧動悉數不知情,那天中午,江昭抱著他上車時,停在陰涼處的那輛車內投來了一道陰冷的目光。

駱俞不是好人,自然看了回去。

“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討厭他嗎?”

江昭有些心虛,原文中說反派對主角受一見鐘情,他們這算是見麵了嗎?應該算吧,但主角受戴著口罩,還隔著這麼遠的距離。

難不成,真愛沒有距離?

隔再遠也能看的見?

他打了個寒顫,——那太離譜了。

他預想過兩人相見的無數種可能,但唯獨沒想到,駱俞會說他討厭主角受。

他不禁疑惑,這是因為沒看清臉嗎?

“你很關心我為什麼討厭他?”

江昭本能點了下頭。

駱俞蹭蹭他的麵頰,像是隻粘人且愛吃醋的大貓,滿帶醋意地將腦袋埋在了花心的主人身上。

“他身上有我討厭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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