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微頓,【抱歉,我隻是基於原文的劇情做了一些簡單的敘述,並沒有貶低或斥責的男主的意思,還請您見諒。】
江昭麵色有些古怪,【為什麼要讓我見諒,我沒有生氣啊。】
係統道:【您以前是不會為了誰而發聲的。】
江昭微怔。
他其實……有那麼一點吧,不過隻有很微弱的一點。
明燁給他的感覺太像易舷安了,上個世界他對易舷安的態度一直都不冷不熱,始終是站在原地等對方找過來。
這個世界裡,他的潛意識做出了不同的選擇。
江昭想了想,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怎麼見到誰都覺得對方和之前見過的人很像,天下性格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他又何必拘泥於明燁身上。
心裡想歸心裡想,江昭卻沒直接說出來。
【你接著說吧。】
【明燁的成長速度比明朗要快了許多,但因為某種小孩子才會有的倔強,他並沒有告訴父母。他選擇了走向另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根據心理學家分析,這是孩子在用極端的方式像父母“求愛”。】
【父母卻根本無法領會到埋藏在這層關係之下的真相。】
【他們害怕明燁會帶壞明朗,所以在高考過後便將明燁送往國外,讓他在國外獨自一人念了四年的大學。等到男主回來時,哥哥明朗已經開始逐步踏入明家的家族企業,成了眾人口中的小明總。】
【明燁在國外的四年徹底想通了,他的存在之於明朗而言有些尷尬,與其讓關係和他並不親近的明朗對他心存芥蒂,不如主動退出這場家族內部的鬥爭,把偌大個明家拱手相讓。】
江昭隱約從這段話裡聽出了什麼。
【等等,你的意思是說,明燁給自己的主動退出隨便拉了一個理由,說他想要追求自由?】
【抱歉,原文沒有寫,原文裡隻記載了男主擁有一顆自由的心和漂泊的靈魂。】係統歉意道。
江昭細細理了下明家的關係,忽然發現明燁確實很聰明。
他比明朗還要聰明得多。
明朗占據了先天優勢,而身為弟弟的明燁無法後來居上,他遠比明朗的成熟要早得多。
他一直被籠罩在明朗的陰影下,像是一道沒有存在感的影子般。
而這道影子卻硬生生憑借自己的本事在罅隙中求生。
明父明母看似很頭疼他中學時期的叛逆,但這件事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反而解開了他們的心結。
他們這麼偏心明朗,又怎麼會不擔心明燁搶走屬於明朗的一切?
而在公司這件事上,明燁無疑又做出了一個格外優秀的舉動,他的主動退出也讓他在父母麵前終於擁有了一些存在感。
如若他不依不饒,一定要證明自己比明朗厲害,那麼明家父母隻會對他充滿厭惡。
人心都是偏的。
哪怕從身上掉下來的兩塊肉,其中一個也總歸是要比另一個更加受寵的。
這麼來看,明燁的處境是真的很尷尬。
原本他可以就這樣過完此生,但明朗的意外死亡,卻讓他不得不出麵,去麵對那些糾纏了他整整二十幾年的難題。
躁鬱症啊……
江昭想,他似乎找到病因了。
這麼一分析,他登時覺得今天下午在餐廳和鄔景山說的話不嚴謹。
明燁是個個體,他不該說對方像極了他哥哥的。
雖然知道鄔景山不會外傳,但江昭還是有些淡淡的心虛,甚至有一點微不足道的歉意從他心頭萌生了出來。
上一次這情緒出現時,是在麵對符沉時。
江昭在明燁的房門前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選擇了敲門。
“明燁,你還醒著嗎?”
透過最底下一片漆黑的門縫,他能察覺到房內的人沒有開燈。
房間裡寂靜極了,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一雙眼在黑暗中驟然睜了開來,眸光冷淡而又涼薄。
江昭準備再次敲門時,手上動作一空,房門已然被人打開。
他微愣,下意識抬眸去看。
這一看便正好同開門的人對視上了。
門內站著的男人身著一身深灰的家居服,扣子扣得整整齊齊,而袖口也平整地卷了起來,恰恰到達手肘處,露出小麥色的手臂,撐著門框的一截手臂上鼓起薄薄的肌肉。
男人的目光像是燃過了頭的灰燼,又像是萬年不變的寒冰。
“有事嗎?”他緩慢道,聲音透著股漫不經心。
冰冷的視線在觸及江昭時,便驟然化成了一汪流淌著的春水,隻有最頂上那層薄薄的冰川以作掩飾,底下的水流已然奔騰不息。
他眼裡像含著股笑意,像是滿足,又像是不滿。
江昭忽然說不出來話了。
今天晚上的明燁似乎格外不同,但他又說不出哪裡不同。
“……其實也沒什麼,隻是我感覺你今天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想問問你發生了什麼事。是公司的事還是?”江昭試探道。
“不,公司很好。”
幾乎是他的話音落下的瞬間,明燁唇角便含上了一點若有似無的笑意,篤定道。
他回答得格外堅定,反倒讓江昭愣住了。
不知為何,分明一切如常,但江昭卻平白生出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意味,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正在緩緩撫摸他的脊柱似的,涼意完全滲透進了他的骨子裡,讓他克製不住打了個哆嗦。
看見這一幕,明燁回身,從衣架上取下一件大衣外套批在了他肩上。
“走廊的窗戶要開著通風,這裡風大。”
江昭細白的指尖探出幾根,蔥白似的指腹搭在了深灰的外套上,下意識攥緊了衣領。
他心頭的異樣愈發濃厚起來,但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出一點痕跡來。
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江昭想不通。
他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到究竟發生了什麼。
耳畔忽然傳來了龐大的一聲“滴”,震得他耳膜都有些發疼,大腦更是眩暈了一瞬。
【係統,你那邊出什麼事了?】
係統的目光死死盯著熒幕,虛空中冒出了無數道鮮紅的報錯警示,正當它要告訴宿主出了點小問題時,這些血一樣鮮紅的報錯警示又接連消失。
——【滴滴……檢查完畢,一切正常】
虛空發來了最後一道指令,係統疑惑極了,再三做了篩查都沒能找到剛才那一瞬間冒出這些警示的原因。
它小心道:【抱歉,應該是主係統那邊出了點問題,分係統剛才受到了一點微小的波動,但現在已經好了,請您放心,我現在就提交錯誤報告。】
江昭下意識揉了揉耳廓。
麵前的男人冷淡的聲音帶了點溫和,“耳朵也冷嗎?”
他搖頭,儘力撇開心頭的那絲異樣,仍舊不放心地詢問:“你真的覺得自己還好嗎?”
明燁抿直的唇角複又彎了起來,帶了點淺淡的、微不足道的、好似滿足極了的笑意。
“很好。”
“……好極了。”
江昭還是不太放心,“真的嗎?那你剛剛在樓下沙發上坐著為什麼不開燈?”
“我在沙發上小睡了一覺,你進門的時候我剛好醒過來。最近公司的事情讓我很操勞,不過現在一切都好了。”明燁淡聲同他解釋道。
剛才的那點笑像是錯覺一般,轉瞬即逝。
江昭再盯緊看去時,他又恢複到之前那副滿臉冷漠的樣子。
他和明燁對視了十幾秒,終於忍不住低下頭,不再看對方。
他有點害怕和現在的明燁對視。
……氣場實在是太強大了,就像是麵對了天敵的小動物一般,一旦被盯上,哪怕心裡再如何告訴自己快跑,身體都會僵硬得一動不動地停在原地。
他的頭垂得很低,目光聚攏在腳尖的範疇裡,輕聲道:“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那我先回去了。”
明燁微頷首,輕輕“嗯”了一聲,忽地伸手,做了一個有些親密的舉動。
——他給江昭把遮住眉眼的額發撥開了。
明燁漫不經心道:“頭發有些長了,遮住眼睛會不方便,明天我約人來幫你修剪。”
正準備走的江昭動作一頓,忙拒絕道:“不用了。”
男人眼裡帶上了些微困惑,“為什麼?”
“我覺得這樣就可以了,我先走了。”話罷,他沒給明燁回答的機會,飛快溜回了房,伸手猛地將房門上了鎖。
落鎖的“哢噠”聲在一定程度上給了他勇氣。
江昭前胸起伏劇烈,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係統疑惑:【您好像很害怕明燁?】
【我不知道……】江昭喃喃道。
他隻知道,在麵對剛剛的明燁時,他甚至不太敢呼吸,怕驚擾到這頭凶猛的野獸。
明明和以前一樣,但剛才的明燁……
江昭餘光掃到手背上的淡淡的黑痣,伸手蹭了蹭對方,剛要開口說話,那股被暗中的視線緊盯的感覺又如影隨形冒了出來,比之前還要放肆,像是故意想讓他發現一般。
這讓他動作驀地一頓,身形也跟著不由自主地僵硬了。
他的目光在房內四下尋找著,眼裡甚至沁出了生理性的淚水,將落未落地掛在眼尾。
到底是誰在盯著他看?
江昭實在想不通,僵著身子、故作正常地走到盥洗室,用極輕的力氣鎖上了盥洗室的門。
掌心傳來些微刺痛。
他借著洗手的動作,透過激湧的水流看見了手心的字。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