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贏運醒來時,外頭的天光已然大亮。
他昨夜喝了太多酒,又沒有及時醒酒,宿醉的後果就是頭疼欲裂。他捏了捏鼻梁,腦子裡忽然湧進一堆有些熟悉的記憶。
他站在公寓門口,打不開門,電子鎖沒電了。
對門熱情的小鄰居推開門,告誡他不要在外麵逗留,很容易遇上危險。
醉酒的他說無所謂,殺人犯和鬼遇上他通常都跑不掉,隻有在他手裡魂飛魄散的命。
小鄰居被他氣得直接關上了門,過了沒多久又打開門,三兩句話將他哄了進去。
霍贏運腦海中最清晰的畫麵便是青年側過身,細白的指尖輕輕撫著懷裡暈乎乎的炸毛黑貓,瓷白的側臉在光下無暇生輝,黑白分明的眼像黑曜石般的,裡頭卻含著淡淡的、溫和的泉水,波光流轉、眸光瀲灩。
“……”
霍贏運額角一陣陣發疼,劇烈的疼痛模糊了他的思維,以至於他甚至有些記不起這是真實發生過的事,還是做夢。
過了許久,大腦的疼痛減緩不少,他才掀起眼皮朝窗外看去。
外頭日頭大好,燦爛的陽光順著玻璃流淌進來,但卻讓人感覺不到一丁點暖意,反而隻覺出一股冷颼颼的陰氣。
應當是做夢了。
怎麼會有人這麼對他,因為擔心他一個陌生人的死活把他拉進屋子裡躲避,這太好笑了。
更何況,他名下的住處根本沒有單身公寓,幾乎都是大平層和用來養狗的彆墅。
而此時,他便躺在彆墅中。
霍贏運起身去接了杯冰水,拿過手機給助理打電話。
“……霍總?”對麵的助理有些懷疑地喊了一聲。
霍贏運閉了閉眼,“喝酒把腦子喝傻了?”他打過去的手機就是他的私人手機。
誰曾想,他這番話出來後,對麵傳來很大的椅子拖拉聲,緊接著是助理透著狂喜的聲音,“霍總回來了!”
助理湊近麥克風旁,換回了正常音量,但聲音中仍然透著狂喜,“霍總,昨天酒會散了之後,我和小朱送您回去,剛到彆墅您就消失了,現在距離您當時失蹤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十個個小時,兩天兩夜。”
“……我失蹤了五十個小時?”霍贏運握著玻璃杯的手驟然攥緊。
他沒有消失的記憶,隻記得昨天有人把他送到了住處,再接著……就是他打不開密碼鎖,準備打電話讓下屬過來開門。
他還沒來得及給助理打電話,便察覺到了身後有些怯怯的窺探目光,像膽小的兔子一樣,有任何一丁點風吹草動都可以把這隻膽小的兔子嚇得直接跑掉,從此再也找不到蹤跡。
直到那隻兔子主動打開了房門,告誡他讓他快點進去。
……這麼說,他昨天晚上經曆的那一切都是真的?
後來呢,霍贏運想不通他後來是怎麼從青年公寓裡出來,回到彆墅的,他完全沒有這一段的記憶,似乎就是眼一閉再一睜,便是白天。
難道青年是鬼?
可,青年似乎是真的。
霍贏運攥緊水杯的手愈發用力,轉身時沒注意,徑直撞上了牆壁,來自牆體的力量震麻了他的手,被攥得死緊的玻璃杯一下碎在了手中,鮮血汩汩湧出。
色澤殷紅的血順著他的掌心流淌到了手腕上,又從手腕淌到了地上。
滴答。
滴答。
一滴接著一滴鮮紅的血墜落在地麵,暈開一朵血色的花。
霍贏運卻神色淡淡,半點想要找東西來包紮的衝動都沒有。
這一灘血怕是又會讓他彆墅附近的鬼全部逃走。
有些難辦啊。
霍贏運收回視線,鬆手丟掉手中的玻璃渣,朝電話裡聽見了聲響顯得格外焦急的助理道:“我畫幅畫給你,查畫上的人。”
話罷,他便徑直掛斷了電話,沒有絲毫留戀,也根本沒解釋他消失的這段時間都去哪裡了。
他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
下午,兩個助理和秘書都趕到了彆墅,把他不在的這兩天發生的事都告訴給他。
“黎城殷也消失了一段時間?”
“對,聽說他回來時手裡還拿著一張照片,我們的人隔著遠遠地看了眼,是個年輕人和彆人的合照。”秘書說完這話,坐在沙發上垂眸沉思的霍贏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猛地站起來朝樓上去。
茶幾上擺著個果盤,他從裡麵拿了個小橘子,卻沒有吃,而是握在手裡。
如果他是在睡著後回來的,那他的身邊也應該有那枚橘子才對。
霍贏運在房內翻箱倒櫃找了一通,目光最終鎖定在床上,猛地掀開了被子。
枕頭附近,一個核桃大小的橘子靜靜躺在深灰的床單上。
果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