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心裡話乍一聽是荒謬至極的,但想想說出這番話的人是江昭,係統忽然又覺得沒有那麼稀奇。
想了想,它小聲問道:【您難道不擔心您鄰居的死活嗎?】
它補充道:【我的意思是說,你就不怕,萬一他剛好就死在您的門前呢。】
江昭有些憂愁道:【這個我也沒有辦法,我之前聽彆人說,好言難勸要死鬼,我已經勸了他兩次了,我也說過讓他不要出門,開門會死。】
【他要是真的死了,應該也不會來找我的,畢竟我都提醒了他這麼多遍了。】
他在心理自我安慰道:【說不定他出門去朋友家了,運氣很好的沒有碰上紅底鞋,又或者是……】
“昭昭,在想什麼?時候不早了,吃了晚餐消化一下早點睡覺,經常晚睡對身體不好。”
他正在心裡想著,忽然被人打斷了想法。
江昭想也不想便開口道:“不會的,還有下一次,到時候會更新的。”
話罷,他看著舟桁一點點沉下來的臉色,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說的難道不對嗎?
反正隻是一個小世界而已,他還會去往下一個世界,到時候身體的數據又會被一鍵更新載入。
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呀。
舟桁看著他,眼裡是明顯的不讚同,“可是,你還是能感受到那些疼痛和疲憊,它們不隻是反應在你的身體上,還映襯在你的靈魂裡。”
他試探著伸出手,握住了江昭的手,他的動作輕極了,隻要青年不願意,隨時都可以掙脫開。
“昭昭最近很累。”
舟桁緩聲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昭昭偶爾也可以依賴我一下,試著改變一下想法,我其實也可以很可靠的。”
“昭昭原因在我身邊好好休息嗎?”
江昭抬頭,恰巧望進了舟桁那雙眼裡。
淡色的瞳孔大多數時候瞧著都是冷漠淡然的,好像對於這類人來說,無論是什麼情緒,都是天生不能夠被裝進他眼裡的。
他此刻看著這雙眼,沒有從中察覺到一分一毫的冷漠,他隻感受到了裡頭滿載的溫柔和關懷,像是暴風雨之下唯一的港灣,他以為他漂泊在無邊無際的海浪上,好像什麼都能觸到,但又什麼都觸不到。
可驟然間風平浪靜,連之前洶湧至極的海浪也在此時變得寧靜柔和起來,托著他向前進。
江昭沒辦法拒絕他的話,事實上,他一直都很少拒絕舟桁的請求。
不管他是黑霧,還是凝出人形後。
他聽了舟桁的話,用過晚餐後消化了一段時間,在屋子裡來回踱步,等到醞釀出一點睡意後便躺上了床。
“昭昭睡吧,我會一直在旁邊守著你的。”
江昭閉上了眼。
他心裡其實還有些不舍,畢竟才和舟桁見麵沒多久,但對方是為了他的身體著想,他便沒有辦法拒絕對方。
他在心裡默默道:明晚見。
希望明晚,舟桁可以來得更早一些。
一夜好夢,江昭第二天起來時,窗外已然一片陽光明媚,他側頭看了眼腦中,早上八點半,對於他這樣的自由職業者來有些太早了。
他伸了個懶腰,起身去衝咖啡。
如意還和昨天一樣,趴在他床上安靜地躺著。
江昭忍不住揉了把它的肚皮,貓這種動物通體都是暖呼呼的,在冬天尤其受人歡迎,平坦的肚皮像隻熱水袋般格外暖和。
他一開始抱如意隻是單純想要安慰對方,但現在抱如意就是全是私心了。
幸好他家如意貓靚脾氣好,任摸任揉,隻要不碰蛋蛋——咳,扯遠了,江昭動作輕柔地碰碰貓腦袋,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等他換好衣服,正要走出房門時,腳邊忽然蹭上來一道柔軟的觸感。
黑貓不知什麼時候醒了,輕輕蹭著他的腳踝,溫順地叫了幾聲,抬起頭來,一雙眼裡裝滿了江昭。
——不止是那雙眼,它心裡,也全是江昭。
“是我動作太大吵醒你了嗎?不好意思哦,我本來想讓你再多睡一會兒的,貓的睡眠時間好像都挺長的,你每天隻跟著我睡九個小時會有些短嗎?”
黑貓“喵喵”地叫了兩聲,像是在搖頭。
“好吧,那你困了記得要自己睡覺哦,不用一直跟著我的。”
他說完這番話便徑直向門外走去,他身後,黑貓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分明是隻貓,但大多數時候,它的動作行為都像極了一隻討主人歡心的大狗。
江昭久違地吃到了一次早餐,往常早餐的時間總是被他睡了過去,一天一般隻吃兩餐,偶爾會加頓宵夜,但大多數時候他都是維持著不規律的一日三餐時間。
這次他吃完了早餐才打開電視觀看本地新聞。
江昭其實挺害怕再看見一次屍體,然而天不遂人願,他越不想看見,這些東西卻非要拚命往他眼前湊。
電視上的新聞顯示,今天在同一個地方出現了兩具屍體,一男一女,眼睛均被替換成了玻璃珠子,沒有找到任何關於凶手的生物痕跡,通過警方公布的死者照片和死者生前的人際關係來看,三位死者間似乎沒有任何可以串聯的地方,警方懷疑是一起隨機殺人案件。
江昭看著屏幕裡排列開的三位死者照片,意料之中地發現他們的眼睛都格外漂亮。
這條新聞之後是另一條新聞,說的是他所處在的這棟樓在昨天晚上忽然出現了一起大規模的食物中毒的消息,目前所有中毒者都被轉移進了ICU,百分之八十五的人都出現了嚴重的幻覺,甚至有人聲稱自己看見了鬼。
看到這,江昭留意了下切過去的病房畫麵,沒有發現疑似他鄰居的人。
他小小地鬆了口氣,因為每次出手的目標過大,紅底鞋想要將他們全部收入囊中會先選擇精神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