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在想喝點什麼好。”江昭隨口道,目光卻忍不住落在那雙暗紅的矮跟鞋上。
正巧此時另一名女服務生端著托盤車從座位旁經過,他的目光掃了眼對方的鞋。
——同樣是暗紅的矮跟鞋。
發現這是咖啡廳統一的服裝,他強壓下心頭的排斥,但隨之而來的確實股怎麼都壓不下去的怪異感。
服務生微笑道:“要不我給您推薦些飲品吧先生,我們店的招牌飲品是絲絨香草拿鐵和焦糖可可,您意下如何?”
江昭輕輕搖了下頭,“還有彆的推薦嗎?”
“這樣啊……我看先生似乎有點犯困。我推薦您來杯黑咖啡,提神的同時,”服務生頓了下,眼裡的笑愈深,“也醒腦。”
江昭不喜歡苦味,猶豫了下才小聲道:“要杯普通的熱可可。”
“好的,不過我要提醒一下您,我們店的熱可可偏甜,您可能會不太喜歡。”
“嗯,可以。”
江昭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拿出手機看了眼。
舟桁的短信正好在此時發過來。
【舟桁:在路上了。】
【江昭:路上慢點,開車彆碰手機。】
“先生,你的熱可可。”
江昭放下手機,輕聲道:“謝謝。”
他淺淺嘗了一小口,不太習慣這過甜的味道,打算等會給舟桁喝。
十五鐘後,他遠遠看見熟悉的身影,眼裡浮出笑意,拿著杯子起身迎了出去。
“舟桁!”
這一聲沒壓著聲音,周遭的人或多或少看了過來,在看見青年時動作不約而同地頓了頓。
喊完這一聲,江昭便捧著咖啡杯站在了原地。
舟桁腳下步子一頓。
青年就這樣站在不遠處的樹下,笑盈盈地望著他。金黃的、蜂蜜一樣的日光被光禿禿得枝椏篩成了細碎的光斑,若隱若無地連接著,全部撒落在他身上。
他隻露出上半張臉,下頷埋進了舒適的羊絨圍巾裡頭。
哪怕隻是半張臉,也足夠吸引人的視線。
更何況,青年此刻在笑,眼睛彎得像胖月牙,裡頭盈得滿滿的都是笑意,一如在他身上落得滿滿當當的太陽光。
青年笑著看他,——好像眼裡、心裡都隻容得下他一個。
舟桁加快腳步走上前,用自己的身形擋住了從四麵八方看向青年的視線。
“抱歉,公司臨時有事。”
江昭把熱可可塞給他,“給你買的。”
舟桁接過杯子,薄唇自然而然地對準了唯一的直飲口,而後擰眉道:“太甜。”
“可這是我給你買的。”江昭微微瞪圓了眼看他,漆黑的瞳仁裡倒映出他的身形,看著像是詫異,又像是氣惱,“你不想喝嗎?”
舟桁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喝完了整杯熱可可。勾兌的糖精霎時淹沒了他的味蕾,甜膩得讓他口腔都有些發麻,但這股甜味卻淌進了他心間。
看見他的模樣,江昭忍不住笑開了。
舟桁不喜歡喝甜味,所以他故意這麼說的。
等兩人看完電影、用過晚餐回去時,外麵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停車場和小區間有段距離需要走過去。江昭的一隻手被人牢牢牽住,索性懶得看路了,目光緊緊盯著腳下蓬鬆潔淨的新雪。
“新聞還是不太準呀,明明說了不下雪,剛才還是下了。”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舟桁說著,小小地打了個哈欠。
聽見聲響的舟桁鬆開他的手,江昭動作一頓,狐疑地看向他,卻見男人在他麵前蹲下來。
江昭了然,順從地趴了上去。
他靠著舟桁的後背,半闔著眼睛出神。
……說起來,他是怎麼和舟桁在一起的啊?
江昭用力想了下,隻隱約想起來點模糊的畫麵,好像是舟桁先說的喜歡他。
仔細想想,他和舟桁認識很久了,雖然在一起才幾個月,但卻漫長得好像他們從認識之初就在一起了,以至於他連幾個月前的事都記不太清楚了。
昏黃的路燈燈光時有時無,不停從頭頂掠過。
光明和黑暗交錯,瞧著是涇渭分明,但卻緊緊相依。
路過一片灌木叢時,江昭餘光無意瞥見了什麼,瞧著像是個模糊的黑影,他身形猛地一僵,下意識縮緊了手,緊張地小聲道:“舟桁舟桁,那邊好像有個人在看我,我害怕……”
他低頭和舟桁說話的工夫,再抬頭看去時,灌木叢後什麼都沒有。
剛才的黑影像是幻覺般,轉瞬即逝。
江昭沒由來覺出一股毛骨悚然感,“沒了,好像是我看錯了……我們快走吧舟桁,我想回家。”
舟桁聞言加快了腳步。
江昭膽子小,又被猝不及防地嚇了下,後半程八爪魚似的緊緊貼著他,直到進了家門才卸下防備,從他背上跳下來,動作輕盈又輕快。
似乎是回到了熟悉的主場,他的心情又愉悅起來,拍拍手道:“謝謝舟桁哥哥啦——”
舟桁猝然抬眼。
“……你叫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