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六章(1 / 2)

是夜, 滿天繁星,月明如水。

魔教。

幾個教人聚在一起。

“唉,二教頭還沒回來了, 都過去這麼久了…”

“滿打滿算都十二個時辰了, 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看樣子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說起來二教頭讓我們帶回來的都是什麼人,居然都被廢去了手腳筋,徒留內力留在丹田, 運氣時內勁四竄,簡直生不如死啊…”

“沒想到二教頭竟然也學壞了,這種技術活性的臟活累活不應該讓是我們來做嗎?”

“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當年是教主把二教頭撿回來的,聽說當時二教頭命懸一線, 危在旦夕, 這些人怕不是仇家…”

“竟然還有這種事,簡直豈有此理, 隻是這樣也太便宜他們了!”

藥房內。

看醫典的老人聽著房頂的超級大聲的嘀嘀咕咕, 青筋跳動,氣地拍案而起, 沒好氣地走出去指著屋簷就是一頓破口大罵。

“一個個吃飽沒事乾嗎?小兔崽子要是把老子屋簷坐塌了,直接讓你們給老子試新藥, 要偷懶去彆的地方, 趕緊有多遠滾多遠!”

教人趴在屋簷探出頭, 嘻嘻哈哈:“藥佬,這不是在替二教頭守人嗎?萬一他們逃了怎麼辦,我們怕您佬應付不過來。”

“小兔崽子少給老子嬉皮笑臉,滾不滾?”

藥佬冷笑, 一群廢人還想要從藥堂出去,什麼天方夜譚。

“誒呀,藥佬,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笑嘻嘻地說著,在對方真正發怒之前,教人比了個手勢,麻溜地離開了。

嗡嗡作響的耳朵總算安靜了,藥佬冷哼,拂袖重新回到藥房,身後響起腳步聲。

他眉目陰沉,眸如銳利地鷹隼射向來人,“你來做什麼?”

“這不是來看看老朋友嗎。”

來人半點不在意他的態度,自顧自準備進去,藥佬揮手就要把門帶上,“這裡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快滾。”

來人兩鬢斑白,慈眉善目,正是在院前養雞的淵伯,他笑嗬嗬地抵住門,無視藥佬怒意鋒利的眼神,“誒,大哥,都是一家人,這說的就見外了…”

“少說廢話,彆以為我不知道你來是打的什麼主意。”藥佬直接一腳踹過去,冷眼看著人仰翻在地,“你是什麼玩意,老子可要不起你這種親人,不然哪天死的都不知道。”

他啪地一下關上大門,力道大到使得屋梁震了又震,差點把上麵藏著的人給震下來。

淵伯抹去嘴角的血,拍了拍衣衫上的泥灰,斜眼看了一眼躲在暗處看熱鬨的教人,“一天到晚懶懶散散,也不怕哪天就死了。”

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屋內傳來怒罵,吃著花生米的教人相互對視,聳了聳肩,閃身走人。

這次是真的溜了。

如水長流的街道懸燈結彩,熱鬨非凡,結伴的男男女女淺聲笑語,偶爾視線交彙,靦腆羞紅了臉,藏在袖間的手羞怯相握。

與纏綿蘊藉的旁人相比,其中兩道身影就顯得格外突兀,她們一前一後地行走著。

聖女扯了扯的手上係著的紅綢帶。

在一片嘈雜中,係緊兩端的紅綢帶,掛在中間的大鈴鐺發出相對微弱的脆響。

走在前麵替她開道的蘇雪站定,“何事?”

為了方便出行,聖女換下了惹人注目的異服,穿上了冬箐準備的桃紅儒裙,外披輕薄的兜帽鬥篷,在夜幕燈火下,那雙湛藍的眼眸並不會太過引人注目。

聖女哼了一聲,鬨氣似地又扯了扯,“搖著玩。”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非常情緒不對,但偏偏眼前人是個瞎的,見到她這麼說,真就轉身繼續開道。

討厭鬼非常滿意,隻覺得想出這等妙計的自己簡直是天才,一根繩子,又能防止目標走丟,又能防止目標太過接觸到宿主,簡直完美中的完美。

聽著耳邊喧鬨下的情意綿綿,聖女感覺非常的不滿,憋著股火氣,有事沒事就搖鈴鐺,不斷騷擾著前麵的人。

原本感到新奇的燈會都興致缺缺。

怪異的相處,不妨礙街道小販吆喝,他眼尖地發現結伴的人戴著一副麵具,熱情地叫住她,“姑娘,看看麵具嗎,我這麵具戴上可好看了。”

竹架上,掛著琳琅滿目的麵具,兔子,狐狸…應有儘有,聖女瞥了一眼,計從心來,噙著抹意味不明的笑,拉著綢帶,“喂,我要!”

她不開心了,罪魁禍首也彆想幸免。

隻是讓聖女沒想到的是,身前人看了看,竟然真的停下了腳步,垂眸問她,“要哪個?”

聖女眨了眨眼,湊上去小聲提醒道:“這可是要銀子的,你的銀子。”

蘇雪點頭,係著紅綢緞的手拿著一個銀袋子,示意她會給錢。

直到買下狐狸麵具,小販笑眯眯地說著祝福的話,聖女還有點回不過神,她不時瞥著身邊人,有種不真實感。

按照以往吝嗇的程度,這個人居然會給她買東西,該不會是被人掉包了吧?

她拉住人的手袖,“喂…”

話音剛起,臉上驀然貼上溫潤。

眼睫輕顫,從狹窄的窟窿中,怔愣地注視著眼前,垂眸替她戴上麵具的人。

戴完,蘇雪整理好兜帽,“走吧。”

她引著紅綢帶,“要什麼,拉一下。”

往日淡淡的聲音此刻低沉緩慢,似在這喧嘩中照顧她般,刻意放慢。

聖女猛地低下頭,盯著那根原本異常礙眼的綢帶,手指碰著溫潤的麵具,微微蜷起,似被周圍纏綿悱惻的氛圍感染,心頭怦怦直跳。

什麼嘛…

她不自覺輕咬唇,有點慌亂,唇瓣囁嚅,在感覺到綢帶那邊傳來點點拉力,下意識開口:“喂,我要…你也戴一樣的!”

似乎是對她的要求感到訝異,身前人停下看了她一會,聖女屏住呼吸,抵在麵具上的手指蜷得更緊。

不知道過去多久,直到胸口有點發悶發漲,她看到對方頷首,眼眸微顫,抑製住想要翹起的唇角,哼了聲,“這還差不多。”

蘇雪收回環顧四周的餘光,跟小販要了一個一樣的麵具。

看了個全過程,小販笑眯眯,隻覺眼前的倆人蜜裡調油,他麻利地從竹架取下配對的麵具遞出。

“客官,看樣子你們是外鄉人吧,我們這的燈會還有很多好玩的,比方說姻緣樹上係情意,鵲橋河中折花寄心意,都可靈驗了…”

蘇雪接過麵具,道了聲謝,帶著人離開。

方才還悶悶不樂的聖女腳步輕快,扯著身邊人的袖子,仰起頭,精致的狐狸麵具下藍眸燦若星辰,“喂,我幫你戴上。”

她的聲音嬌嬌軟軟,似察覺到自己太過殷勤,小聲地咳了一聲,又補充道:“當然,是回報你剛剛幫我戴,沒有什麼其他想法!”

不斷拉近的距離使紅綢緞垂落,隨著倆人前進的步伐疊合,似一根被月老牽緊的紅線。

一道視線落在她身上,溫潤的麵具不知不覺變得溫熱,聖女咬唇撇開頭,不想被發現異樣。

兜帽下,隱藏在發間的耳朵卻冒著熱氣地豎起,矜持又急切地等待著回答。

等了好一會,隻聽細微的哢噠聲。

“不勞煩聖女,我換好了。”

在她陷入某種情緒不可自拔的時候,二把手已經垂首,快速取下了羅刹麵具,用旁人無法看清的速度,換好了她要求的狐狸麵具。

盯著她臉上的麵具,聖女氣地直跺腳。

生氣的後果,就是看見什麼都說要,幾圈下來,那袋銀子所剩無幾,蘇雪不得不製止她這種隨意揮霍的行為。

她領著不情不願的女孩來到河邊,自小販那買了一盞花燈,遞給她。

嬌蓮模樣的花燈栩栩如生,精致漂亮,充當花蕊的白蠟燃燒著,在夜幕下似一抹星光。

聖女睨了人一眼,滿臉不屑,“這種東西怎麼可能靈驗,那人是騙我們的。”

蘇雪不置可否,把小紙條與毛筆一一遞過,絲毫沒有察覺到對麵人兒身軀猛地一僵。

盯著那根躺在修長手指上,細細長長的東西直發抖,聖女咬著唇,一把奪過,不再說什麼,顫著手不知道寫了些什麼。

她現在格外慶幸臉上有麵具遮擋物,讓人看不清是什麼表情,不然簡直丟死人了!

寄著心意的花燈連帶著毛筆,一同直接在河中放遠,與其他花燈化作流過,在河中緩緩飄走。

等小販發現的時候,自然再也找不到是哪一盞花燈,他苦著張臉,欲哭無淚,“姑娘,那毛筆我還要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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