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二章(2 / 2)

雖不知那人打什麼主意,把畢生所練的內力傳授給了康兒,同那好不容易搞來的女娃娃都扔在了魔教,交給他後獨自持傷離開。

但看著眼前的孩子,藥佬知道,曇月一族的血的確有起死回生之效。

而眼前這個女娃娃的身份能被那個人費勁心思,最後一副快要命絕的模樣,遠遠不會是普通的曇月族人,那便隻有那個位置,如若被旁人知道,這個女娃娃的後果可想而知。

所以把往年偶然遊曆四方尋到的桃花陣布在了魔教當中,加之那蘇丫頭母親提點的門路,桃林防止了外人進入其中。

行成後的陣法能夠洗滌人所攜帶惡意的欲望,剛好可以避免相應的麻煩。

藥佬把人養在了桃林,他做這一切並非全然無私善心,他同樣也是那些俗人中的一員,想要等這位小聖女長大時機到了,就能夠取一點點心頭血救康兒。

武林動亂在那年停歇,日子也就這麼慢慢過去,三年前,他定時給康兒,回來的時候,竟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改了一副麵容,樂嗬嗬是個人看了就會覺得像是個老好人,可惜藥佬一眼就看破他的偽裝。

不過是層易容的皮,怎麼樣都改變不了骨子裡散發的惡臭。

但在他發現之前,甚至發現之後,對方一直沒有什麼不軌的行為,甚至隱隱有了當時年少的模樣。

小時候兄弟倆相依為命,一同度過了許多苦難,他還記得小時候一個小小的果子對方也會同他分出一大半,一本滿足的神情。

藥佬當真相信了人是會變回來的,或許他已經改過自新了。

可惜,一切都隻不過他可笑的想法。

從一開始,他就不該對那個人最後抱含希望,再顧念那些所謂的兄弟情義選擇放手,以至於…以至於到了最後,連康兒都遭了毒手。

屋簷突然懸下幾道身影,他們倒吊著,盯著窗前的人仔仔細細地看了好幾遍,若有所思後滿臉慌張無辜,“藥佬,你怎麼一副被欺負的模樣,先說好了,我們可沒動手,可彆想賴在我們身上!”

藥佬滿心的情緒戛然而止,吹胡子瞪眼地指著這群小兔子崽子,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教人:“藥佬,指著我們幾個乾嘛呀,我們又沒說錯什麼,你吹紅了眼可不怪我們,要說起來,我們現在不是還正替您擋風的嗎?”

藥佬氣的肝疼,“滾!”

“好嘞…”剛說完,房頂又探出一個教人的頭,她緩緩說:“真稀奇誒,我看到教主帶著一群人往桃花林去了…”

藥佬雙目一瞪,幾下就知道了對方的打算,步伐匆匆地往外趕,“你們這幾個小兔崽子,給我看好屋裡麵的人,我回來時候要是看到出了什麼問題,全部關暗室去…”

他頭也不回地說著,結果等了半天也沒見以往最會嗆聲的兔崽子們給個回應,不耐煩地抽空往後一看,就撞進一雙雙好奇催促的眼睛裡。

似乎在奇怪你怎麼不走了。

“……”

藥佬額角青筋跳動,豎起眉,“你們一個個跟來乾什麼?”

教人聳肩,一個個都是吊兒郎當,要多不靠譜有多靠譜。

“誒呀藥佬,我們敏銳的直覺告訴我們,你要去的地方有戲可看,這我們怎麼能錯過呢?”

藥佬:“……”

似乎是眼神中的殺氣太過明顯,教人們對視一眼,難得正了正臉色,“其實吧,我們最近在討論一個問題,最終誰都沒得出結果,所以打算親自去瞧瞧。”

“要不藥佬你告訴我們也行啊。”

“屋裡麵那位到底是不是我們尊敬的教主呢?”

“我們深思熟慮了幾個時辰,發現教主還是做不來殺人的事情啊,雖說一身強悍的內勁,但我們都知道他很少用。”

藥佬冷笑,“難得你們這麼努力啊。”

教人們謙虛了一下下,才笑嘻嘻,“再說了,如果真是什麼危險的事情,藥佬你這把老骨頭也隻夠彆人推一把啊,萬一回不來怎麼辦…”

“是啊是啊,哪有我們靠譜…”

要不是情況緊急,藥佬非要拚了這把老骨頭打死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

你們靠不靠譜有這個時間說,心裡都不掂量掂量?

教人們飛身到前,拉起還在吹胡子的藥佬往桃花林掠過,“放心好了,有人留在這看著人的,走吧走吧。”

遠遠的,屋頂上的人衝著藥佬打了個手勢。

示意有她在,放心!

桃花林。

自從那個人走後,聖女過的一如既往,仿佛沒什麼改變,該吃吃,該喝喝,該沐浴,嗬斥侍女的時候都沒有落下。

隻不過這幾個時辰中,時常坐在窗邊,一個人看著遠方,眸子晃然,不知道在看什麼,也讓人猜不透在想什麼。

侍女小心翼翼地覷著眼前這位儘管隻是背影也能引人失魂落魄的女孩,不由在心裡猜想到底是誰能讓她這般失魂落魄。

是的,失魂落魄,常常發愣出神,拿著一個東西看了扔,扔完又撿起來拍乾淨,反反複複,怎麼看都有點失魂落魄的模樣。

想來想去,她們也隻能想到最近新出現在聖女麵前的人,排除不知道聖女在外麵那些日子遇到了什麼人。

她們能夠想到的就隻有那個人,隻不過讓她們覺得奇怪的是,原本倆人不是不對付嗎,聖女居然會喜歡那種寡言冷漠的二教頭嗎?

這些想法自然隻會出現在腦海裡反複,侍女們悄悄做著自己的事情,突然,窗邊傳來一聲輕響。

隻見窗前的女孩捂著頭,身軀晃了晃,徑直撞到了窗沿,一時間雪白的肌膚出現了猙獰刺目的紅痕。

侍女們一急,連忙取藥的取藥,想要扶人的扶人,隻可惜人還沒能碰到,就被人一手推開,剛站穩,眼前哪裡還有聖女的影子,隻在門口看到一抹還未消失的發影。

她驚叫出聲:“聖女,你要去哪裡?外麵很危險!”

二教頭在離開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和她們這些侍女叮囑了一些話,甚至連桃園中住著的女孩也讓她們不要讓聖女往外跑。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都在說為什麼危險,但是深陷在某種控製下的侍女們,絕對不允許危險落在她們珍惜嬌貴的聖女身上。

可惜等她們急匆匆跑去的時候,聖女已經往桃林外奔去,腳步急切匆匆,一時間她們竟然追不上。

聖女咬著牙,腦中一股鑽心的刺痛感蔓延,讓她捂著頭,喉間含著痛呼。

在源源不斷上湧的痛苦中,隱隱約約浮現了某種記憶,熟悉又陌生,像是她自己經曆的,又像是看著彆人經曆的。

耳邊嗡嗡作響,鋪天蓋地的難受如海水把她淹沒,有哭嚎,有遍地的鮮血,有死掉的孩子,還有她…?

聖女難受地嘶吼了一聲,踉踉蹌蹌地往外麵跑,除此之外除了捂住頭,竟然不知道該怎麼抑製突如其來襲來的悲痛怨恨與痛苦。

有什麼在引誘著她離開這個能夠壓製人惡念欲望的桃林,同時有什麼在拚命地警告她,絕對不能再往前踏出一步。

聖女精致白皙的眉心冷汗潺潺,懸在上麵的藍寶石瘋狂顫動。

隱隱約約,前方傳來刀劍相戈之聲,聖女顫著睫毛,被汗水染上點點紅意的眸子有些恍惚地看著前麵。

隻見桃林外麵,一隊人不知道為什麼打了起來,鮮血鐵腥味順著風飄到她的鼻翼間,似乎與腦中的畫麵相襯。

原本就難受的身體,湧上一陣反胃,一時間竟然抵過了陣陣發疼的腦子,聖女俯在樹前乾嘔,過了一小會竟然晃蕩著身軀,就要昏倒。

也就是這點不適的空擋,讓趕來的侍女攔住了即將踏出桃林的聖女,扶著她往裡麵退了幾米。

等暫時安置好了不知道為什麼跑出來的聖女,侍女們麵麵相覷,不懂為什麼魔教中的人會相互打起來,而且還是在聖女所待的桃花林外麵。

此刻在外麵的不是彆人,正是鮮少踏出高樓的教主與一眾沒有見過的人,和曆來待在藥堂的藥佬與一眾她們偶然能夠看到,戲弄一下她們的魔教教人們。

翠影站在桃林最邊上,一簇簇桃花自枝丫間掉落,徐徐飄到她的發間,映著冠在發中的花枝嬌豔欲滴,格外鮮活。

她看著兩方對峙,垂下的眼睫,看著自己的手,像是注意到了什麼,回眸看向陷入昏迷的聖女,眸子莫名染著一絲悲傷。

桃林不遠處,兩方身影交織在一起,一時間難舍難分。

這些人的身法詭辯,陰氣沉沉,透著股陰冷,雖說魔教教人平日裡有多懶散就有多懶散,但畢竟還是得賺錢養活自己,嬉嬉鬨鬨的同時,本事當然不能落下。

再加上在來之前以防萬一,他們還在藥佬那順了一些藥,跟另外一群人打起來的時候根本沒有後顧之憂,漸漸的,那群原本激進陰毒的人處在了劣勢。

看著這些鮮活純粹的教人,藥佬摸著胡子有些欣慰,真是難得靠譜一回。

隨後,他目光沉沉落在披著黑鬥篷的男人身上,昔日所親切的眉眼此刻看起來格外惹人生厭,“果然,裴淵你從一開始打的就是這種注意。”

曇月一族流出著秘術,據說是玄乎其乎卻讓世人向往的長生秘術,如今看來,竟然是真的。

藥佬自幼遊曆四方,知曉許多常人不知道的東西,如今年世以高,看透的東西也愈發的多,並不會對一些不符合常理的東西感到困擾。

所謂的長生秘術,就是把靈換位,當衰敗的軀殼不能夠再使用,可以尋找一副新的,年輕的軀殼,把靈注入其中,那便得到了新生。

早在十三年前,這個人就打定了主意奪取自己親生兒子的軀殼,作為他的新生。

如今,也實施了,原本七旬老人如今換了副年輕的軀殼,隻需要把纏身的胎毒病魔驅除,這就是他一直以來想要的長生永存。

藥佬看著眼前的人,隻恨不得殺之後快。

教主陰沉著眉眼,或者更確切的說,應該叫他裴淵,他此刻蒼白的薄唇不時漾上濃稠鮮紅的血色。

不過裴淵並未在意,抬手無所謂地抹去。

這具軀殼所遭遇的確很難纏,很難受,但這一切在他要得到的一切看來,不過隻是小小的身軀之苦,更何況不久之後就會徹底痊愈。

他淡淡掃視著對麵的人,最後落在那片桃林之中,看見並沒有預料之中的人出現,眉沉沉皺起,對著藥佬浮現冷笑。

“是與不是還重要嗎?”

“帶來的這些究竟如何,裴頌你清楚的很,不過是些不知所謂的小子,就像那些隻知道吃的雞仔,我高興的時候逗逗,惹得不開心了就張張手也能捏死,剁成肉醬吃了。”

似乎篤定了這場勝利,隻不過是時間問題。

或許的確如此,藥佬所製的藥,是按照天然所饋贈彙聚於一起煉製的藥,而他手上,卻是擁有那種,能夠讓人起死回生,不知疲倦的‘藥’。

他把那些早就備好的藥拋向那些所帶來的人,魔教教人雖然不明,卻在看到幾個服用後隨即內勁暴漲,仿佛走火入魔般極具攻擊性,紛紛優先擊落那些不知名的藥,可是已經晚了。

一時間局勢反轉,教人漸漸被壓製。

聽到久遠的名字,藥佬一時間有些恍惚,然而隻是刹那,他看著那群平日裡吊兒郎當的教人如今的模樣,心猛地沉下。

似乎是察覺到了視線,其中一個教人回頭打了個手勢,那是一個以往示意他安心,他們會解決,隻不過對方這一個分神,人已經被擊落在地,塵煙四起。

藥佬眉頭驟然豎起,就見塵煙當中,教人重新竄出,抹去嘴角的血漬,身形絲毫不弱於對方地攻守,還不忘又比了個手勢,示意他也快點,不然他下一次真的堅持不住了。

藥佬沒好氣地罵了聲小兔崽子。

眼前的親生弟弟最終執迷不悟,陷入魔障,藥佬不再廢話,飛身上前,蒼老眉眼肅穆決然,“既如此,我便親手了結了你,親手奪回康兒的軀殼。”

桃花林徐徐吹起了風,花瓣順著風飛出桃花陣,虛假中摻入了真實,掉在打得不可開交的倆群人身上,不一會就被碾碎割裂。

翠影靜靜地看了一會,她知道因為陣法的影響,外麵的人窺不見桃林裡麵的人。

她回眸看向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切感到詫異茫然的侍女身上,輕聲道:“你們先帶著聖女回去吧,此處不安全。”

終究是見了血,侍女都有些害怕,囁嚅著,“可是,姑娘…”

最後落在對麵女孩靜謐輕柔的眉眼時,雜亂紛紛的情緒不知道為什麼,就像有一股撫慰的清風,所到之處漸漸平息。

翠影揚著笑,“回去吧,過一會就結束了。”

侍女們看著那邊打得愈發激烈的人群,她們互相對視了一眼,知道確實危險,不適合她們待在這,也不再說什麼,扶著昏迷的聖女往樓閣走去。

翠影感受著殘存的獨立意識在消亡,腦中翻江倒海的記憶長流在衝刷著那不再堅固的屏障,駛向那條被保護的足夠乾淨的小溪河當中。

意識一點點被啃食消弭的痛苦始終伴隨,

翠影抬手撫摸著發間彆著的桃花樹枝,眼眸有點悠遠,似在回憶著什麼,回憶著,一直以來,在那根桃枝乾上,能夠看到的那抹令人心醉的風景。

她輕聲低語:“二教頭,我可能…不能等你回來了。”

她是這片桃林最後的守衛,直到再也不能動彈那一刻之前,她都會,傾儘全力,保護裡麵的人。

一尾青蛇自她的袖間鑽出,豆豆眼瞟著她,蛇信子嘶嘶作響。

翠影摸了摸它的頭,低問:“你們會怨我嗎?”

小青蛇歪頭,豎瞳盯著她瞧。

一聲悠揚的笛聲自桃林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響與嘶嘶聲交纏在一起。

揚縣山脈,路過的行人突然聞到一股濃鬱的腐朽腥臭味,想到傳聞,他有點害怕,但抑製不住好奇心,以往似乎並沒有這些奇怪的味道。

順著味道往山上走了些,入目的一切差點讓人腳下一軟直接滾下山坡,眼前哪裡還是人待的地方,分明是書本上的十八層地獄啊。

“鬼,鬼啊!”

路人慌慌張張連滾帶爬地跑了。

就沒有看見身後景象虛幻了瞬間,漸漸如平時一般。

這處的能源層,快要支撐不住了。

討厭鬼對周圍升騰起的粉海氣的跳腳,你說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至少等它換完啊!

一群愈發狂躁的人,勢單力薄的宿主,是被逼入絕境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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